齐锦初强忍着笑意，一双杏眼故意瞪得溜圆，写满了“无辜”和“好奇”，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秘密：


    “萧将军此言……是在为麾下那些‘忠勇可靠的好儿郎’们请缨，到本宫这昭阳宫来当差呢？还是说……”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萧屹那堪比人形手办的身材和冷峻的面容上，刻意打量了一番，这才带着几分戏谑，轻笑道：


    “将军你……是在毛遂自荐？”


    “轰——”的一下，萧屹只觉得仿佛有热浪涌上头顶。


    齐锦初眼睁睁地看着，萧屹那面瘫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随即，那常年在军营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下透出可疑的红晕，尤其是耳根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萧屹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得石凳都发出一声轻响。


    那双总是锐利沉静的眼眸中，此刻写满了措手不及的慌乱和羞恼。


    “公主殿下！”萧屹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脸厉色，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恼羞成怒的僵硬，“臣绝无此意！臣……臣只是出于职责，为殿下安危考量，望殿下慎言！”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齐锦初这句“毛遂自荐”给惊到了！


    看着他这副窘迫又强自镇定的模样，齐锦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萧、萧将军……你、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娇俏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亭子里回荡，与冷面将军那僵硬如铁塔般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着齐锦初那毫不掩饰的笑声，耳根的红晕不但没退，反而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指节泛白，最终只能硬邦邦地挤出一句：


    “臣……臣告退！”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昭阳宫，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狼狈和仓促。


    看着萧屹的背影，齐锦初好不容易止住笑，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心情大好。


    她心情愉悦地拿起那张关防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就走。


    一个谢珩，一个萧屹，成了齐锦初最近几天的快乐源泉！


    她发现，逗弄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心思各异的权臣，看他们因自己稍稍出格的言行而失态，实在是这无聊后宫里，一项顶顶有趣的娱乐活动！


    在齐锦初这种经常出宫的人都觉得无聊的后宫里，一群呆的时间更长，更无聊的人盯上了她！


    这日清晨，齐锦初按例去凤仪宫给母后请安。


    甫一踏入殿内，便觉气氛与往日有些微不同，那些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掺杂了更多热切与……讨好？？


    “昭阳公主来了！”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殿内诸多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殿门口。


    齐锦初面色如常，步履从容地向端坐主位的沈清漪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沈清漪笑容温婉，抬手虚扶，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带着几分骄傲，“初儿如今已是大人了，事务繁忙，难为你还日日过来。”


    “侍奉母后是儿臣的本分。”齐锦初乖巧应道，顺势在沈清漪下首的绣墩上坐下。


    她刚坐定，坐在稍前位置的周德妃便笑着开口：“娘娘您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如今可是周家大恩人！”


    沈清漪讶然问道：“德妃妹妹此话怎讲？”


    齐锦初也有点好奇，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周德妃笑道：“臣妾娘家那不成器的侄儿，孩子都启蒙了还成日里只会招猫逗狗，前些日子被臣妾兄长撵去了蜜初坊分号帮忙，也不知道殿下那里的大师傅是如何做那什么‘培训’的。没几天小四儿回来，直说要洗心革面，好好在‘蜜初坊’做事，喜得臣妾的嫂子谢天谢地的。”


    这事儿齐锦初倒是听云舒提起过。


    正月里举办美食嘉年华，人手不足的时候，周德妃的嫂子把她小儿子周德唤去分号铺子里帮忙。


    第一天，这个纨绔仗着周家的势在铺子里指指点点，恰好苏宴过来，把他好一顿削。


    所有“蜜初坊”的铺子，都知道苏宴这个大厨，是昭阳公主亲自请来的，无人敢替周德求情。


    最后周德被苏宴拎去总店的后厨，干了足足一天才放他回去！


    也不知道苏宴是怎么做的，总之就是累得像死狗一样的周德被小厮背回周家，第二天居然自己又去了总店后厨。


    周德妃性子爽利，说起自家侄儿的糗事也是毫不客气。


    “多亏了当初公主殿下允了臣妾，一起做了‘蜜初坊’分号。”


    周德妃是最早跟着齐锦初投资的，当初或许还带着几分尝试，如今却是实打实地尝到了甜头。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柳淑妃也笑着接话，她投的是“花想容”：“德妃姐姐说的是，真真是要多谢公主殿下，带着臣妾等一起沾光。”


    柳淑妃娘家不及周家底子厚，这小半年“花想容”铺子带给她的收益，是她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这两位高位妃嫔一带头，殿内其他位份低的嫔妃们，更是按捺不住了。


    一位姓李的婕妤，也就比齐锦初略大几岁，怯生生地开口：“公主殿下……妾身听闻，‘听风楼’里的话本子极有意思，不知……不知妾身能否托殿下的人，下次出新话本子时，给妾身也带一份瞧瞧？”


    李婕妤说完，脸颊微红，显然鼓起了不少勇气。


    帝后感情深厚，永和帝甚少去其他嫔妃宫里，更不要说这些位份低的了。


    深宫寂寞，这些话本子对她们而言，也算是难得的精神慰藉。


    要不是年前公主殿下请了戏班子来唱“听风楼”的新戏，李婕妤是万万不敢提这话本子的！


    另一位赵才人则更实际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殿下，妾身娘家在江南有个小绸缎庄，不知……不知殿下的‘花想容’铺子里，是否需要些特别的料子？虽比不得上贡的蜀锦云锦名贵，但胜在花色别致……”


    赵才人的父亲是个不得志的地方小官，母亲是个手艺高超的绣娘，她不敢说合作，只盼着能搭上一点边，给家里寻条出路。


    “殿下，妾身......”


    一时间，凤仪宫里，几乎成了齐锦初的“商业洽谈会”兼“粉丝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