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爬来爬去，似乎对每样东西都感兴趣，但又很快失去兴趣。


    最后，他爬到了那堆金光闪闪的物品附近。


    那里有金元宝，还有一个金算盘。


    小家伙的目光在金元宝和金算盘之间看来看去，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手抓起来了小元宝，一手抓起了那个小巧精致的金算盘！


    卷卷抓着算盘，用力晃了晃，算珠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他似乎觉得这声音很有趣，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


    “钱......钱......”


    卷卷还记得姐姐说过，有钱就能买很多东西。


    沈清漪凑近卷卷，温声道：“钰儿，只能抓一个哦！”


    卷卷看了看手上，都是金灿灿的，哪个都好看。


    他想了想，朝着齐锦初，挥着手里的小元宝：“姐姐......给......钱钱......”


    好弟弟，果然没让姐姐失望！齐锦初差点绷不住笑，赶紧举袖掩唇，轻咳了一声，走了过来。


    “那姐姐就多谢卷卷了。”


    看见姐姐拿走了小元宝，卷卷笑得更开心了。


    “小殿下抓住了金算盘！”王德全高声宣布。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祝贺之声，只是这祝贺声，意味各不相同。


    武将们没有那么多玩玩绕，文官们大多心里暗自嘀咕，这小皇子不抓印章，不抓笔墨纸砚，竟抓了个算盘？


    唯有户部尚书崔博研笑得见牙不见眼。


    算盘好啊，皇子殿下从小就会精打细算，以后空库定不会亏空！


    永和帝也没想到卷卷会抓了个算盘，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显然心情不错：“好！好！我儿知晓民生经济乃国之根本，甚好！”


    沈清漪也忍俊不禁，温柔地看着儿子。


    抓周礼就在这微妙喜庆的气氛中结束，接下来就是盛大的宫宴。


    齐锦初作为公主，自然不能缺席。


    宴席间，她应付着各方或真或假的祝贺，借着转身或举杯，眼角余光不时瞥向谢珩和萧屹。


    谢珩与几位老臣谈笑风生，萧屹则沉默地坐在席位上，几乎不与人交谈。


    一名小内侍悄悄走到萧屹身边，低语了几句，萧屹神色不变。


    小内侍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萧屹起身离席，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出去透透气。


    齐锦初心里却是一动，她认得那个小内侍，是夜枭手下擅长伪装的暗哨之一。


    看来，是有新的动静了。


    喜庆的丝竹声，喧闹的祝酒声还萦绕在耳边，齐锦初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这繁华盛世，歌舞升平的背后，暗流愈发汹涌了！


    酒过三巡，抓周宴的喜庆气氛达到了高潮，永和帝齐明稷举杯，环视满殿文武宗亲，高声道：


    “今日乃朕之嫡子齐锦钰周岁吉辰，此子活泼康健，朕心甚慰！大齐江山后继有人，实乃祖宗庇佑，万民之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声祝贺，声震殿宇。


    永和帝含笑与群臣共饮尽杯中酒，又道：


    “锦钰虽年幼，然聪颖灵秀，今日抓周，亦见其性。”永和帝的声音带着帝皇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思虑再三，为固国本，安民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定格在卷卷那张懵懂无知的小脸上，朗声道：


    “朕决定，立皇子齐锦钰为皇太子，待其成年，入主东宫，承继大统！”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随即便是山呼海啸般的贺喜声！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齐皇室虽有立嫡的惯例，群臣也皆默认永和帝日后会立中宫嫡子为太子，却没想到在这个嫡子周岁之日，永和帝竟然直接宣布立储！


    这无疑是对皇后沈清漪地位的肯定，也是对齐锦钰这个嫡子的看重和期许。


    永和帝事先并无透露，沈清漪一时激动得眼眶微红，起身向永和帝深深一拜：“臣妾代钰儿，谢陛下隆恩！”


    永和帝亲手扶起皇后，帝后二人携手，接受朝臣恭贺。


    一片贺喜声中，永和帝似乎兴致极高，他将目光转向齐锦初，带着几分戏谑和宠溺，笑问道：“初儿，今日钰儿生辰，你身为长姐，可有何期许，不妨说来与朕和众卿听听。”


    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实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深得帝宠，屡立奇功，即将及笄的昭阳公主，会对她未来将成为皇帝的幼弟，说出怎样的“期许”。


    是希望弟弟勤政爱民？是希望姐弟同心？还是……会趁机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审视的目光注视下，齐锦初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她一身华丽宫装，举手投足间不慌不忙，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惯有的笑意。


    当她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杏仁眼，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齐锦初先是对着永和帝和沈清漪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然后站直身体，声音娇脆悦耳，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清晰地传遍了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


    “回父皇，儿臣一愿，父皇与母后福寿安康，笑口常开，长命百岁！”


    这是孝道，无可指摘，众人皆点头。


    “二愿吾弟锦钰，”她看向皇后怀中正咿咿呀呀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的光芒，“能努力上进，德才兼备，将来成为一代明君，扛起这万里江山！”


    这是对储君的正常期望，亦是忠君爱国之体现。


    群臣再次颔首，觉得公主殿下很是识大体。


    然而，齐锦初话锋陡然一转，脸上绽放出一个甚至带着几分梦幻和向往的灿烂笑容，说出了让全场瞬间石化的话：


    “如此一来，儿臣作为长姐，便可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将来在公主府里，数数银票，养养面首，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


    “！！！”


    帝后笑容僵住，群臣也愣住，整个太极殿，刹那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诡异寂静！


    落针可闻！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命妇贵女，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有人张着嘴忘了合拢，有人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还有人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喧闹的宴席上出现了幻听。


    养……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