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想做什么？”


    江辞墨望着程黎的背影，指尖微微发颤，“像前世那样，废我修为，再把我丢进尸山血海的战乱里？”


    “只是弟子让师尊失望了。”他垂眸抚上心口，声音轻得像缕烟，“那样都没死成，若师尊这次要杀我，务必亲自动手，才够稳妥。”


    程黎脊背一僵，耳畔江辞墨的话裹着刺骨的寒意，他怎会听不出那怨怼里藏着的、连岁月都磨不去的疤。


    “你看，你永远无法原谅我从前对你做的事，我也永远无法原谅你曾对我做的事，”程黎转身，眼底是斩钉截铁的冷，“我们两个人，绝无可能。”


    “不，师尊。”江辞墨猛地抬头，眼中亮起一簇孤注一掷的光，“我可以去找九转天命珠，我们可以重来一次！忘了所有记忆，重新开始好不好？”


    “别做梦了。”程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从始至终，我要的只有一件事，你娶阮灵儿。”


    江辞墨的笑彻底僵在脸上，他抬手按在左胸，那里的心跳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滚烫：“它早就给了你，怎么再给别人？”


    此时宗门传讯铃急促作响，掌门已召集众长老议事。


    程黎大步流星往议事堂去，江辞墨沉默地跟在身后，像道甩不开的影子。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掌门抚着花白的胡须，愁容满面：“宗门底蕴玉清剑，不见了。”


    “什么？”程黎骤然蹙眉，“它不是一直存于禁地密室吗？”


    “就在半柱香前，禁地守门弟子全遭毒手，剑已被人盗走。”


    掌门话音刚落，程黎的目光便扫向江辞墨。


    “不是我。”江辞墨立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辩解，“师尊，前世偷剑的是我，可这次真的与我无关，我和魔族也早已断了联系。”


    程黎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吧，这次进攻我派的，不止魔族，还有灵虚宫。”


    “什么？灵虚宫的掌门不是和我们关系一向很好吗？”


    “我也是刚刚才探听得知，最近，他们换了新的掌门，新掌门名叫玉如风，正是陆知行的师尊。”


    江辞墨恍然大悟，“自从知道前世杀我得我是陆知行后，我就查了一下他和他的师尊。他和他师尊，是道侣关系，感情极深，当时我以为玉如风死了，便没再注意，没成想......也许，他这一次和上一世陆知行的目的一样，挑起战乱，扭转时空。”


    “我必须阻止他。”


    程黎说完，转身往外走。


    江辞墨快步追上，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袖：“师尊，若能重来一次，不好吗？”


    “不好。”程黎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他停下脚步，眼神清明得近乎残忍，“江辞墨，不管重来多少次，不管我有没有记忆，都不会爱上你。”


    “或许我会忘了恨，但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你，因为我对你，从来没有半分兴趣。”


    “可你那个时候，分明也有反应的。”江辞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甘的颤抖。


    程黎瞥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构造，换成别人，或者换个工具，我也能有反应。”


    话音落，程黎不顾江辞墨的阻拦，周身泛起淡青色光晕，隐身术瞬间将他的身影隐去。


    他贴着殿外的廊柱，悄无声息地混入山门前灵虚宫弟子的队伍。


    那些弟子身着月白法袍，腰间挂着灵虚宫的玉牌，正四处巡查。


    程黎敛息凝神，足尖点地时轻得像片落叶，避开巡逻弟子的灵力探查，借着假山与古松的遮挡，一点点往灵虚宫掌门所在的主帐靠近。


    帐外守卫着四名元婴修士，灵力波动强劲，程黎屏息等待时机，直到一阵急促的传讯声响起，两名守卫暂离，他才如离弦之箭般掠出，指尖凝起剑气，瞬间制住剩下两人的穴位，闪身进了帐内。


    帐中案几上，一枚通体莹白、流转着七彩光晕的珠子静静躺着，正是九转天命珠。


    程黎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珠子的温凉，帐外便传来急促的呼喊：“有刺客！”


    数十道灵力瞬间笼罩帐篷，程黎握紧珠子转身，只见帐帘被剑气劈开，一群灵虚宫弟子持剑冲来。


    他足尖点地，长剑从储物袋中飞掠而出，剑光如练，眨眼间便挑飞了三人的佩剑，可对方人多势众，灵力交织成网，将他困在中间。


    就在程黎难以脱身时，一道白色身影破帐而入，江辞墨手持长剑，一剑打掉两名修士的剑。


    “师尊，我来帮你！”


    “孽障，也敢来凑热闹！”一道冷喝响起，玉如风掌心凝起浑厚灵力，直逼江辞墨面门。


    江辞墨挥鞭抵挡，可玉如风已是元婴大圆满修为，灵力远比他浑厚。


    掌风相撞间，江辞墨只觉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数步。


    他急忙掏出储物袋中的灵符，指尖夹着三张烈火符掷出，又祭出护身法器，可灵符刚触到玉如风的灵力便化为飞灰，法器也被一掌震碎，碎片四溅。


    江辞墨咬紧牙关，运转全身灵力，周身泛起金色的光晕。


    可玉如风只是冷笑一声，掌心灵力暴涨，一掌拍在他胸口。


    江辞墨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帐柱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染透了白色衣袍。


    “受死吧！”玉如风再次运掌，掌心凝聚起浓郁的黑色灵力，朝着倒地的江辞墨拍去。


    【宿主！玉如风这一掌含元婴之力，江辞墨必死无疑！】甜甜的声音急促响起。


    可程黎此时被数十名元婴修士围着，灵力网越收越紧，根本无法脱身。


    “滚开！”程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周身爆发出强烈的青色灵力，硬生生将周围的修士震飞数丈，趁此间隙，他不顾经脉传来的剧痛，足尖点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江辞墨奔去。


    就像前世江辞墨来不及反应，替他挡下那致命一剑那样，程黎也来不及运功反击，只能张开双臂，硬生生挡在江辞墨身前。


    “师尊！”江辞墨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只见玉如风的掌狠狠拍在程黎背上，程黎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溅在江辞墨的脸上，滚烫得灼人。


    “师尊！”江辞墨踉跄着抱住倒下来的程黎，声音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的手颤抖着抚上程黎的后背，触到一片粘稠的温热，眼泪瞬间落在程黎的衣襟上。


    “师尊，你别有事，别有事……”


    他抱着程黎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程黎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般疼痛，尤其是后背，像是有团烈火在灼烧，连呼吸都带着剧痛。


    可看着江辞墨哭得通红的眼睛，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呼喊，他的心莫名一软，用尽力气开口，声音微弱：“放心……死不了……赶紧去毁了珠子……”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玉如风带着灵虚宫弟子和魔族修士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人群将两人团团围住，灵力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