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辞墨纳程黎为魔姬，却恨不得弄得天下皆知。


    魔域圣殿内外，早已被装点得奢靡至极。魔纹地毯从殿门一路铺至祭坛，两侧燃着万年玄铁铸就的灯柱，柱上幽蓝鬼火跳跃，空中悬浮着无数魔域奇花，散发出浓郁却不刺鼻的异香。


    这样浩大的扬面，便是历任魔尊迎娶魔后，也从未有过。


    程黎被一群手巧的魔女围着，用灵泉洗漱，换上那身金红交织的喜袍。


    金线绣出的魔纹在烛火下流转，红得似血，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垂着眼，指尖攥紧了喜袍。


    程黎知道，江辞墨这么做，都是为了羞辱他。


    拜天地时，两人身着喜服并肩而立。


    这本是一桩喜事，可拜堂成亲的两个人的脸上都寻不到半分笑意。


    夫妻对拜那瞬，四目相对，眸中翻涌的，皆是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恨意。


    受邀而来的玉清宗众人，此刻正襟危坐。


    掌门与几位长老瞥见程黎额间那枚醒目的天魔印记时，皆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他们合力也绝非江辞墨对手，只能将惊怒与惋惜死死压在心底，强作镇定。


    礼毕，程黎被引去婚房。


    其实还是他先前住的那间偏殿，陈设未变，只是多了些刺眼的喜庆装饰。


    不多时，江辞墨推门而入。


    程黎只当他是空气，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师尊，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魔姬了。”江辞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又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一辈子”这话，程黎都数不清从江辞墨嘴里边听过多少次了，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实在不理解，究竟是何等深沉的恨意，才要将仇人这般囚禁在身边，日复一日地折磨。


    甜甜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响起：【宿主，男主这般大张旗鼓，会不会……是喜欢你啊？】


    程黎被这念头吓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别说这么晦气的话好不好。”他压着怒火，“他昨日才废了我修为，捏碎我元婴，将我硬生生变成天魔。他纳我为魔姬，不过是要在众人面前羞辱我而已！”


    “不过……”他顿了顿，想起前两个世界的离奇走向，又有些犹豫，“按前例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要不，我试探一下？”


    甜甜连连点头。


    程黎刚倒好交杯酒，江辞墨便走了进来。


    他清了清嗓子，扯出一抹僵硬得近乎做作的笑容，柔声问道：“你来了？”


    江辞墨果然愣住，诧异地盯着他，仿佛见了鬼一般。


    程黎索性开门见山：“江辞墨，你纳我进你的后宫，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啊？”


    “程黎，你是疯了还是吃错了药？”江辞墨的火气瞬间窜起，眼神骤冷，猛地掐住程黎的脖颈，力道之大，似要将那脆弱的骨头捏碎。


    直到程黎面色青紫，濒临窒息，他才缓缓松开手。


    “我竟不知，师尊如今变得这般自恋。”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满是刺骨的讥讽。


    “麻烦师尊照照镜子。你年纪这么大，姿色平平无奇，床上让人提不起兴趣，性子更是令人作呕，何况你还是个男子。你说说，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


    “你……”程黎被堵得气血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尊，别做白日梦了。”江辞墨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眼瞎看上你。”


    程黎气得脸色涨红，抓起桌上的酒壶便朝江辞墨砸去。


    江辞墨侧身轻松躲过，随即长臂一伸，拦腰将程黎抱住，低头便要吻下去。


    程黎猛地偏开脸，声音里满是屈辱与愤怒：“江辞墨，你这样有意思吗？”


    “只要能让你不好受，我就觉得特有意思。”江辞墨的语气带着病态的偏执，不顾程黎的挣扎，连拽带拖将人带至床边。


    程黎觉得，江辞墨真是个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神经病，为了膈应到自己的仇人，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连同他自己一起膈应。


    程黎再次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进屋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身上还残留着昨夜荒唐的痕迹，与江辞墨赤身相对，同盖一床锦被，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可他们彼此心间，却隔着深仇大恨。


    他侧头看向仍在沉睡的江辞墨，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长这么大，他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这个人，一次次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可这念头刚起，便被他强行压下。


    他与江辞墨不同，他是个从小在文明社会长大的守法公民，以后也要回到文明社会中去。


    他绝不可以背上人命。


    程黎挣扎着起身，刚一落地，双腿便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声痛呼，恰好惊醒了江辞墨。


    程黎狼狈地瘫坐在地，江辞墨则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神经病，扶我起来。”程黎忍着痛，朝他伸出手。


    江辞墨竟真的下床，将他扶起，顺势揽入怀中，低头又要吻他。


    程黎用力将他推开，满脸抗拒。


    江辞墨却不肯罢休，执拗地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下去。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魔侍的声音：“尊上，不好了，玉清宗联合其他几个门派，打入魔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