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国与吴国的终局之战迫在眉睫。


    小皇帝指着舆图上楚河桥的位置，沉声道：“我们南国军擅长水战，吴国军却不擅长，若是两军在此处交战，我方胜算必会大一些。”


    可此时一位将军反问：“吴军的队伍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陛下所说的楚河桥，另一条便是林县。如果吴军不攻占楚河桥，而是直接攻占林县，这可怎么办？”


    众人陷入难色。


    李允不是傻子，他当然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陆战，而并非水战。


    程黎在营帐内偷听着，正犯愁该怎么把这些消息传给李允时，却被小皇帝召见。


    “那日李允见过你的相貌，他已经知道了你是朕的人，朕要你帮朕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陛下要小人做什么？”程黎问道。


    小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朕看你这张脸，长得实在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好感，你可愿做朕的细作，假装被吴国军俘获，将假军情传递出去？”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程黎疯狂点头，生怕晚一秒小皇帝就反悔了。


    “你可知此举十分危险，你被吴国人抓起来以后，他们会对你严刑拷打，就算你说出来消息，到最后他们可能还会杀了你。”


    “陛下，您是第一个夸我琴弹得好的人，您就是我的知己，我张虎甘愿为知己而死。”


    “好，朕敬你。”小皇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涌现出复杂的情绪。想不到军中其他人都不敢做的事，这个和他认识才几天都不到的张虎居然心甘情愿。


    很快，程黎就上路了，连身份都没变，这次他还是“落魄乐师”。


    晋州城门进出都有士兵严厉把守着，生怕一个细作混进城中。


    程黎还有些紧张，怕友军把他误杀了。


    他掏出王爷给他的文书，没想到士兵检查了一眼后就立刻放他进去了。


    程黎跟甜甜吐槽道：“晋州这边的把守堪忧啊，连我这个细作随随便便就能混进去。”


    正说着，程黎便被人叫住了。


    看那人的衣着，仿佛是个校尉。


    那校尉一眼便将他认出：“我好像见过你，在南国的军营中，你是南国人！”


    “我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


    那人哪里肯听，当即拔出长剑来朝程黎刺去。


    不！


    老天，为何要这样对他？


    程黎没有死在四王爷手里，也没有死在南国人手里，好不容易回到家门，难道要命丧猪队友手中吗？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刺耳脆响，那长剑竟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擦着程黎的肩头刺入地下。


    程黎定眼一看，原来是李允及时赶来救下了他，算他有点良心。


    程黎这几日揪着的心总算落地。


    “侯爷，他是南国的人，那日咱们去烧南国人的粮仓时，属下见过他。”


    “闭嘴。”李允没有多说，喝退了那个傻子属下。


    几经波折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程黎一边哭一边骂，“他妈的这几天吓死老子了，我每天觉都不敢睡，生怕说梦话，说错半个字就嘎了。”


    李允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之间心中竟有些酸楚，仿佛他也被程黎传染了情绪。


    程黎哭累了就不哭了，李允问他：“你不是被王爷的抓去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南国人的营帐中？”


    这说来话长，程黎长话短说......他本是吴国人，被王爷当成自己人送去南国做细作，又被南国人送去吴国做细作，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


    李允沉默了。


    “对了，南国这次派我来就是想向你传递假消息，他们想让你走楚河桥那一条路，你可千万不能走那条道。”


    “好。”


    李允召集将领议事，将程黎带来的消息全盘托出。


    他们本就想着攻打林县，但是又怕南国人觉得他们会攻打林县，提前在林县设下埋伏。


    程黎世子来到的消息真是雪中送炭。


    经此一事，大家都对程黎刮目相看。


    吴军轻装疾行，次日天微亮便抵达林县城外。


    林县守军原以为吴军会攻打楚河桥，防备松懈。


    这一仗，吴军大获全胜，将此前丢失的城池全部拿回，直抵南国。


    南国的军队在楚河桥等上一天，连吴军的人影都没见到，这才得知自己被程黎给耍了。


    既然程黎是李允的细作，那么介绍他过来的王副将也一定是李允的细作。


    王副将得知自己的细作身份败露，竟丝毫不慌张，从他决定做细作的那天起，便随时做好了为四王爷赴死的准备。


    “朕居然没有想到，你会是李允的细作......”


    闭着眼等死的王副将忽然睁开了眼，“等等，我不是李允的细作，我冤枉啊！”


    话未说完，王副将人头落地。


    吴国军大胜南国后，便开始对付四王爷，四王爷立刻投降。


    四王爷被抓住后还纳闷，这南国的小皇帝看上去挺聪明的，没想到在李允面前啥也不是。


    他当然不会知道，若不是他派去的“细作”坑了南国一把，南国怎会败的如此惨烈！


    此战吴国大胜，吴军班师回朝。


    程黎坐在马车上，纵使路途颠簸，他居然打起了呼噜。


    这几天，总算能睡一个好觉了。


    程黎醒来的时候，肚子忽然一阵剧痛。


    他算了一下日子，糟了，李允给他下的毒药发作了，这几日被大难不死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李允见他面色凝重，问他怎么了。


    “废话，当然是你给我下的毒发作了，赶紧的，把解药给我。”


    李允从瓶中拿出一颗糖丸，程黎赶紧吞到了肚子里。


    李允深知程黎肚子疼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让随行的军医给程黎把了把脉，生怕程黎是不是被四王爷或者南国皇帝下了毒药。


    军医说，“程世子只是吃坏了肚子，多喝一些热水，揉一揉肚子便可缓解。”


    军医说着，便进程黎的营帐中要为他揉肚子，手一伸出，便被李允拦下。


    “我亲自来。”


    程黎一脸懵，“你要来什么……你摸我肚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