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作品:《21世纪道长的一千零一夜》 伊莱莎出门很早,当她来到乌鲁克的城门口时与朝阳打了个照面。很好的天气,她可以尽快赶路。
一个男子从城门的影子里钻出来。他穿着体面,看上去已接近三十岁,但身材矮小,甚至比伊莱莎还要矮上一两公分。他那被朝霞染得通红的圆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和善又柔软,但伊莱莎并不全然信任他。
他的名字是什吉马,是乌鲁克商队的负责人。在两河之地,商人们并不独立存在,他们最开始为神庙服务,随着军事贵族的崛起,其中的一部分又投身于王室。什吉马属于后者,同时也很贴近伊莱莎对商人们的印象,主打一个收钱办事。
“伊莱莎大人,真巧,能在这里见到您......您也打算趁着这个好时节欣赏欣赏风光?”
但他这幅调侃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无奈。
“明知故问。”在嘴皮子这方面,伊莱莎向来不落下风,但她并不想就这种小事纠缠太久,“什吉马大人不是也颇有闲情逸致?昨晚那样着急,我还以为您天一亮就要往库撒跑呢。”
在两河流域的贸易网络中,库撒扮演的角色类似于区域性的贸易中转站。从东方运来的货物,如石材、金属(主要是铜)、半宝石(青金石和红玉髓),都会集中在库撒。同时,库撒作为通往东方高地的门户,也会将其他苏美尔城市出产的纺织品、粮食转销高地地区。
乌鲁克就是出产纺织品的大户,什吉马作为乌鲁克商贸的主要负责人,与库撒沟通各项商品价格是他很重要的工作。伊莱莎会在这个时候拜托商队也算是借了一阵东风,因为芬巴巴的杉树林在更东方,库撒是与它距离最近的城市。
“——不知道他们这次会出价几何?”
“在女神最爱的祭司面前,我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哪当得起大人这种称呼?”什吉马笑道,“压价的一个好方式就是晾着他们。这还是您自己说的。”
“您一大早来这里等我,不至于是为了来这里说些风凉话吧?”
“不瞒您说,在您走后,王子便找上门来。昨夜我可是整整一晚都没睡好。”商人轻轻叹了一声,摆出一副十分困扰的模样,“既然您是王子的朋友,我想您应该很能体会他对尊严的执着。”
吉尔伽美什?伊莱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听见这个名字。“他找你做什么?”
“他问我要上好的青金石,跟我们的事情全无关系,但我觉得应该告诉您。”什吉马的笑容变得十分暧昧,“伊莱莎大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子顶着一张臭脸还能讲出人话的模样。”
他要青金石跟我有什么关系?
伊莱莎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吉尔伽美什的事。一来,这与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没什么联系,而来,伊莱莎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屡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在浪费时间,但她依然在嘴巴上维持着体面。
“是吗?您真是辛苦了。我们的王子确实不算是个会体察人心的仁主。”
“伊南娜女神也不是。我有些不明白,像您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拒绝王子的好意——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冒着得罪王子的风险,留在一艘正在下沉的船上。”他说着,缓缓摇头,“我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所以我才来问您。毕竟,如果您死在杉树林,我就再也没和您这样的好人儿说话的机会了。”
他脸上的笑容还算真诚,但伊莱莎不为所动,只是提醒他:“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我想也是,就算是满足一个可怜人的好奇心怎么样?”什吉马问,“您究竟是怎么看待乌鲁克的?”
一个将劳动视为软弱和屈服的社会能得到的只有一个评价——糟糕透了。
伊莱莎自然不会把真心话讲出来,因为那很危险,于是她用了一种更加隐晦的说法。
“你我都是农民的子女,你是怎么觉得的,我就是怎么认为的。”
矮小而瘦弱的男人凝望了她一会儿,最后露出了微笑。“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感谢您,伊莱莎大人。作为答谢,我会在卢伽尔的面前多多为您美言的。”
“您只要少说两句我的坏话,别说答谢,我连睡觉都会感动地留下眼泪。”
“这句话由我说才是。商队会在约定的日子等您,祝您一路顺风。”
与什吉马的见面后,伊莱莎便再没遇见任何意外。她骑着驴子,一路向东,坐船渡过河流。途径库撒,她在那里歇了歇脚,补充了水和干粮,然后继续向东。
离开库撒的半天后,一只高耸入云的山峰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有那么一阵,它看上去甚至比太阳还要高,连云雾都只能徘徊在它的腰际。
那就是艾比夫山,而洪巴巴的杉树林就在艾比夫山的山脚下。
伊南娜女神说白葡萄和橡木在树林的深处,偏东北一些的地方,但确切的位置她指不出来——她八成也只是撇过一眼,伊莱莎没指望着她再能给出什么有效信息。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伊莱莎自己了。
她选了一处没有荆棘的草地作为切入点,骑着毛驴,在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昨夜,杉树林似乎下了一场小雨,草丛间尽是水洼与泥泞,加上乱石和落叶,就算是性情稳定的驴子也很容易滑倒。除此之外,她还用刻刀在沿路的树木上划上记号,以免迷路。
由于女神的描述十分模糊,伊莱莎没指望着在段时间内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她打算先尽可能地向东北走,以寻找一处落脚点作为最优先事项。
艾比夫山的天气算是给伊莱莎添了点小麻烦。这里的风势比她想象中的稍大点,如果不注意,夜晚或有失温的风险。树林上空的乌云也没有散去的意思,晚上下雨的话情况会更加糟糕。
“最理想的应该是山洞吧?但山洞大都是猛兽的领地——果然还是得找个地方挖地洞吗?”
搭建野外临时住所最优先注意的应该是安全和干燥,而不是舒适度。一个离水源较近、有树木环绕的小土坑,再稍微挖出一个凹槽,就会形成一个比较好的地洞。她带来的毯子有两条,一条可以隔绝地面的寒气,一条可以铺在树枝做成的简易房梁上作为天花板。
“毛驴也可以充当夜晚的热源——啊,简直完美。”她说着,轻轻拍了一下驴屁股,“小美,走走走,我们去找水!”
被她称为“小美”的毛驴回过头来,伊莱莎也低下头,用脸颊和它蹭在一起。自从知道驴子是一种多么可爱的生物后,伊莱莎便暗暗在心里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阿凡提。当然,这种话她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因为她还要脸。
定下目标后,伊莱莎便与毛驴在林木间游荡,同时,她也没放开剑柄,时刻警惕着周围。这个时代的野外不缺猛兽,洪巴巴的树林更是如此,但出乎意料地,直到溪水脉动的声响传到她的耳朵里,伊莱莎也没有遇到任何野兽——连个鸟儿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那条小河大概有五米宽,伊莱莎向下看了看,也不深,就一米,到她胸口的程度。在阳光下,河底的草石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宝石。
她照例在附近的树上用刀刻了一个标记。忽然,有一个棕灰色的小东西在她的脚边晃来晃去。伊莱莎低下头,那是一只灰兔。其实这小玩意儿瞧了她有一阵子,只不过兔子确实没什么攻击性,伊莱莎也就没管它。
灰兔耸了耸鼻子,转头跳走,但它跳出几步,又止住步伐,回头盯着她,直到伊莱莎有了跟上它的意思,它才继续向前。
伊莱莎有些不明所以。她其实不太愿意做偏离主线太多的事,但这小兔子总归不可能是勾引她的鱼饵。如果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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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要对她动手,何苦用这种方法?
天色还早,来都来了,我都当阿凡提了,当一回爱丽丝又能怎么样?
抱着这样玩乐的态度,伊莱莎牵着驴子,跟在兔子身后,沿着河水继续向北。仔细想想,就像是童话一般的发展,而在那条道路的最后,摆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被兔子拥护的不明物体。
为什么是不明物体呢?虽然它有手有腿,也有身子和头,但它通身褐色,看上去就是用泥土捏成的大型娃娃,而且它没有五官,头上还长着两根树枝,导致看上去非常奇怪,但在它扭头的时候,伊莱莎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
泥巴人吗?
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伊莱莎并没有察觉到敌意。这说不定也算是个探索机会,秉承着要莽就莽到底的生活态度,她还是走上前去,向那个不明物体(它究竟算是生物吗?)打了个招呼。
然而,对方只是持续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歪歪脑袋。
它大概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吧。
伊莱莎沉吟一声。这样的话沟通起来会很复杂,甚至都无法表达善意。思来想去,还是最直接的行为语言最为合适——当然,要在这里BE的话就太招笑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担忧甚至从吃人泥巴兽想到了食人兔。
怪透了,怪到她自己都要笑出来了——在这个时代就不要想那么猎奇的东西啊!
在那些怪到不行的畅想下,伊莱莎张开双臂,向前迈出一步,在兔子们的簇拥下,与那只奇怪的生物抱在一起。那种体验很是奇妙。它虽然有着粗糙的身体,就算在他们相贴的时候,也有许些砂砾滴落,但伊莱莎却能感受到从它身上传来的热度,甚至能听到从它躯壳中传来的,咚咚的,约莫是心跳的鸣响。
对方毫无疑问算是个生物,就是外形实在怪点。
慢慢地,对方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手臂搭上她的肩膀,甚至无师自通地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要她怎么形容呢?它身上的气场,简直就像是小狗一样,让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伙伴,于是伊莱莎过了好一阵子才推开它。对方似乎对她的行动很不理解,反过头来向她张开怀抱。伊莱莎则很灵活地躲开了。这让它很难过,垂下双臂的同时,连脑袋都垂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伊莱莎甚至萌生出了许些罪恶感。就在她思索要不要回应它的时候,兔子们拱了拱她的脚踝。伊莱莎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在溪水中央的石头上挂着一只花环。
“要我帮忙拿那个吗?”
兔子们三三两两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果是泥巴人的话,应该淌不了水。
“等我一下。”
伊莱莎这样说着,从驴子背上的背包里抽出毛毯铺在地上,挽起长发,用发带扎住,最后脱掉衣服和鞋,只留里衣——烤衣服很麻烦,她没有那样的时间,而且也有可能感冒——接着,她跳进河里。
河水不算凉,流速也不算快,所以伊莱莎没费多少力气便拿到了花环,上岸后,随手把它盖到泥巴人的脑袋上。对方似乎还在发愣,但脑袋一直跟着她转,就算是在她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也没有移开。
虽然对方不是人类,但伊莱莎还有着最基本的羞耻感。她将毛毯往身上一披,走上前去,双手托住对方的脑袋,然后不客气地往后面转了过去。但当她松开手,对方又迅速地转了回来,快得就像脖子里装了弹簧似的。
“不、行。”
伊莱莎再度重复了之前的动作,而这次,它听话地没动。就算伊莱莎已经收拾好了,它也没有转回头的意思。
真的跟小狗一样......这样不是显得刚刚疑神疑鬼的我很怪吗?
这样想着,伊莱莎还是遵从自己心里某个柔软的部位,给了它一个意在离别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