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之后，帐篷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吴邪找了张小马扎，在床边坐下。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守着，时不时给汪诗雨的嘴唇沾点水。


    解雨臣和黑眼镜两个伤员也没走。一个靠着床尾，一个倚着帐篷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无非是这次谁的医药费更高一点。


    汪诗雨成了重点保护动物。这种顶级病号待遇，让一条习惯了躺平的咸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首先是吃饭问题。王胖子说的十全大补肘子，最终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碗清淡却鲜美到极致的鱼汤。


    胖子端着碗，一脸郑重其事。“小雨妹子啊，你现在身体虚，得忌口。这肘子嘛，胖爷先替你存着，等你好了，管够！”汪诗雨看着那碗奶白色的鱼汤，里面连一丁点葱花都见不到。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再晕过去。我的肘子。它终究是错付了。吴邪负责精神食粮的供给。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摞报纸，每天定时定点过来念。念的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全是些社会新闻和八卦逸闻。


    “哎，你看这个，A市一男子沉迷网络游戏，盗窃邻居家的藏獒卖钱，结果藏獒半路把他给叼回去了。”


    “还有这个，B市动物园的猴子学会了开游客的车，开出去三米撞树上了。”汪诗雨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子里却在疯狂吐槽。


    天真啊，你的人设崩了啊喂。那个心思缜密布局深远的邪帝呢。怎么变成社区送温暖的居委会大爷了。


    解雨臣和黑眼镜偶尔会被推过来进行病友交流。小花老板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坐着轮椅自己活动了。他会带一些水果过来，削得整整齐齐。


    黑眼镜就比较随意了，吊着胳膊，往那一靠，就开始分享自己的伤后感。“小妹妹，我跟你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最重要的是保持一个好心态。你看我，镜片都裂了，我换了么？没有。这叫战损美学，懂不懂嘛。”


    汪诗雨哦了一声。懂。就是穷嘛。在这一片热闹又诡异的祥和气氛里。


    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游离状态。


    张起灵。


    他不常进帐篷，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但汪诗雨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比如深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


    帐篷的帘子会被无声地掀开一道缝。一道身影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检查一下输液瓶里的药水，再把滑下去的被角重新掖好。


    汪诗雨有好几次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能感觉到那个人靠近时带来的，那种独有的，清冽又安稳的气息。


    她不敢睁眼，只能装睡。心脏却不争气地砰砰直跳。再比如，当她终于可以下地走路，进行复健的时候。


    吴邪和胖子一左一右扶着。汪诗雨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


    而张起灵，总会出现在她前进方向的不远处。他可能在擦拭黑金古刀，可能在看远处的山。


    但汪诗雨知道，只要自己这边一有摔倒的趋势，那个人绝对能第一时间过来。这种认知，让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愈发复杂。


    混沌的脑海里，那片深邃的静海，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需要刻意去集中精神。就能隐约捕捉到一些细微的波动。王胖子端来一碗新熬的鱼汤时，汪诗雨捕捉到了一丝情绪。


    【满意】嗯？原来你喜欢吃鱼么。一群村民好奇地围在帐篷外，对着里面的伤员指指点点时。汪诗雨又捕捉到了一丝情绪。


    【不耐】远处山路上有陌生的车辆引擎声传来时。那片静海里，又会立刻升起一股情绪。


    【警惕】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玩一个高难度的解谜游戏，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攻略。每一个小小的发现，都让CP粉头子汪诗雨感到无比兴奋。


    这天下午，汪诗雨自己扶着床沿，慢慢挪动。吴邪和胖子去处理营地后续的事了。


    帐篷里只有她和角落里的张起灵。她想去拿桌上的水杯。手臂伸出去，还有些无力，指尖刚刚碰到杯壁，手腕一抖，水杯立刻倾斜，朝着地上摔去。完了。


    汪诗雨心里一咯噔。就在杯子即将自由落体的瞬间。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杯底，将它扶正。是张起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走到了床边。他把水杯递过来。汪诗雨连忙伸手去接。就在两人的手指即将接触的那一刻。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电流从指尖窜了上来。当然，这肯定是心理作用。但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心理作用可以解释的了。


    张起灵的手，在即将松开杯子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只有半秒钟。然后才松开手指，收回了手。汪诗雨捧着水杯，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什么？刚才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啊？是嫌我手脏么？还是怕我拿不稳？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久违的提示音，在脑海最深处响起。


    【叮！终极战役‘王座崩塌’贡献度结算完成！】


    【奖励：‘精神力海（稳固）’。容量永久扩大，恢复速度+100%。】


    【奖励：‘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15%’。当前总值：60%！】


    【奖励：‘永久饭票（传说级）’。解锁胖子全部隐藏菜单！】


    【附加奖励：‘清道夫’残骸分析报告（部分）。】


    汪诗雨捧着水杯，愣在原地。


    精神力海扩大？这个好，以后可以多听一会儿八卦了。


    胖子的隐藏菜单？


    这个更好！我的肘子，我的烤肉，我的火锅！你们都在等我！


    ‘清道夫’报告？这个先存着，感觉很重要的样子。最后，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那条‘情绪感知灵敏度’上。


    百分之六十。原来已经这么高了么。汪诗雨喝了一口水，压下心头的震惊。她悄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已经走回角落，重新恢复沉默雕像状态的男人。


    百分之六十啊。好像已经能听到那座巨大冰山下面，融化的水流声了。


    这升级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