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仙庭与妖族的冲突愈演愈烈。


    这一场席卷整个东海的纷争，清晰映照在六位天道圣人眼中。


    他们俯瞰着这一切。


    东方大陆，昆仑山脉，玉虚宫。


    云雾缭绕的宫殿之内，元始天尊高坐于云床之上。


    他面前的云镜之中，正显化着东海的景象。


    镜中，无数仙妖正在厮杀，法宝灵光与妖气煞气混杂，将清澈的海水染得浑浊。


    元始天尊看着那气运驳杂，汇聚了无数湿生卵化之辈的仙庭，眼中露出厌恶。


    首徒广成子侍立在一旁，躬身问道。


    “师尊，这东王公打着道祖的旗号，行的却是我等玄门正宗所不齿之事，聚拢妖邪，扰乱东海秩序，罪不容恕。”


    “是否需要弟子下山，去敲打一番，让他知晓天高地厚，明白何为仙道正统？”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声音冰冷。


    “敲打？”


    元始天尊睁开双眼，看着广成子。


    “此等乌合之众，也配我阐教门人出手？”


    “他东王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昔日紫霄宫中一个侥幸听道的散仙。道祖当年一句戏言，竟被他当做法旨，狐假虎威，当真可笑。”


    元始天尊认为，东王公的行为比通天教主的“有教无类”还要恶劣。


    通天教主是圣人之尊，有自己的大道理念。


    而东王公，一个准圣，竟敢窃用道祖的名号，行的却是聚拢“披毛戴角”之辈的龌龊之事，这在玷污“仙”字，败坏整个东方玄门的气运。


    广成子低头说道：“弟子明白了。只是任由他这般胡闹下去，恐会让我东方玄门，沦为洪荒笑柄。”


    元始天尊摆了摆手，语气淡漠。


    “无妨。”


    “一个自取灭亡之辈，无需脏了我们的手。”


    元始天尊重新闭上了双眼。


    “看着便是。”


    与此同时。


    西方大陆，须弥山，八宝功德池畔。


    准提道人看着水中倒映出的东海乱局，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他对身旁面容疾苦的师兄接引道人笑道。


    “师兄，请看，这可真是天助我西方！”


    接引道人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师弟何出此言？东方杀伐再起，生灵涂炭，实乃不幸。”


    准提道人连忙摆手。


    “非也，非也！师兄此言差矣！”


    准提道人指着水中的景象，声音带着兴奋。


    “师兄你看，这东王公虽是个无智之辈，但他和他麾下这刚成立的仙庭，却正好可以作为一块‘磨刀石’。”


    “磨刀石？”接引道人问道。


    准提道人抚掌笑道：“正是！用来磨一磨妖族天庭那把‘刀’的锋锐！”


    “如今妖族势大，虽被那紫微星主挫了锐气，但底蕴尚存，依旧是我等西方大兴之路上的阻碍。”


    “我等圣人之尊，不好亲自对其出手。但现在，有了东王公这块主动送上门的磨刀石，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接引道人那疾苦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悟。


    接引道人点了点头，补充道。


    “善。”


    “用此石，去消耗那妖族天庭的实力与气运。让他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


    准提道人立刻接口，笑得更开心了。


    “师兄英明！待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死伤惨重之后，我等再出手，去度化那些幸存的、走投无路的散仙，岂不美哉？”


    “到那时，我等只需对他们说一句‘尔等与我西方有缘’，他们必定会感恩戴德，主动投入我西方教的怀抱！”


    两位圣人对视一眼。


    准提道人总结道。


    “正是此理！这样就能削弱东方玄门的气运，壮大我西方的根基，还不用沾染杀伐因果，真是一举三得之妙计！”


    接引道人双手合十，叹道：“为救度众生，也只好如此了。善哉，善哉。”


    三十三天外，大赤天，太清境，八景宫中。


    太上老君对此只是睁开眼，看了一眼东海的方向，便再次闭上。


    他座下的玄都大法师，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无为而治，任其发展，这便是太上的态度。


    东海，金鳌岛，碧游宫内。


    通天教主也感应到了东海的纷争。


    他虽不喜东王公狐假虎威的做派，但对其麾下那些无处可去的散仙，有几分同情。


    可如今仙庭已经成立，与妖族开战，通天教主也不好插手。


    最终，通天教主也只是叹息一声，选择了观望。


    就这样，几位天道圣人，达成了一个无需言明的默契。


    放任，甚至在暗中，推动仙庭与妖族的战争。


    他们要借妖族天庭这把“刀”，去清理掉东王公这个不听话、还妄图染指洪荒气运的“棋子”。


    同时，他们也要借东王公这块“磨刀石”，去消耗妖族的实力，为自家道统未来的扩张，扫清障碍。


    一场在圣人操控下的“借刀杀人”之计，已然展开。


    而作为“刀”和“磨刀石”的双方，对此都一无所知。


    九天之上，紫微帝星，观星台。


    凌尘将圣人们的一举一动，连同他们的念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星图沙盘之上，那几颗代表圣人的至高星辰，虽然没有直接移动，但它们散发出的道韵，却已经影响了整个棋局的走向。


    凌尘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


    星儿看着那打得越来越惨烈的东海，不解地问道。


    “爹爹，圣人们为什么不管一管呢？他们不是维护天地秩序的吗？”


    凌尘笑了笑，开始了今天的帝王心术教学。


    “星儿，因为这场混乱，本就是他们想要的。”


    他指着星图沙盘，对两个女儿说道。


    “看，这就是圣人时代的博弈之法。”


    “他们高坐云端，从不亲自下场沾染因果，却能通过拨动棋子的欲望，让整个棋盘都按照他们的心意运转。”


    “在这场棋局里，东王公和他麾下的仙庭，就是一枚棋子。”


    凌珑在一旁问道：“棋子？一枚什么样的棋子？”


    凌尘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缓缓开口。


    “这就是帝王心术的第四课：棋子的‘价值’。”


    “在东王公自己看来，他的价值是整合散仙，建立仙庭，开创一番不输于妖帝的霸业。”


    凌尘的语气一转，变得冰冷。


    “但在圣人眼中，他的价值只有两个。”


    “第一，作为一块足够坚硬的‘磨刀石’，在他被彻底磨碎之前，尽可能地去消耗妖族天庭的力量和气运。”


    “第二，作为一枚‘弃子’。在他死后，他汇聚起来的这股散仙气运，就会变成一块无主的肥肉，可以被圣人道统名正言顺地出来收拾残局，瓜分干净。”


    凌珑明白了。


    “所以，从他建立仙庭，自号帝君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不错。”凌尘点了点头。


    “他自以为是棋手，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枚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他现在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意气风发，都只是在卖力地演好圣人给他写好的剧本。”


    被安排的命运，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的处境，让整个故事充满了讽刺。


    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在凌尘的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举办《论棋子的自我修养与悲惨结局》高端权谋讲座。”


    “系统评估：该课程深刻揭示了洪荒职场的残酷内卷现状，以及‘老板画饼，员工卖命’的终极奥义，建议向三界收费推广。”


    “友情提示：东王公的棺材板，圣人们已经给他亲手钉好了，现在，就差妖帝去挖坑埋土了。”


    凌尘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星图沙盘之上。


    圣人们的棋盘已经布好，棋子的价值也已明确。


    现在，只等那个最合适的执刀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主动请缨，挥出那致命的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