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那片由玄黄功德之气汇聚而成的金色气云，彻底成型。


    它的规模，无法用“里”或“丈”来衡量。


    气云横贯天际，无边无际，将整个洪荒世界的天空，都化作了自己的范围。


    金色的光芒普照三界六道，将日月星辰的光辉都压盖下去。


    整个洪荒，在这一刻，都沐浴在一片神圣的金色之中。


    这股气息的浓郁程度，远超之前妖族造字时的功德亿万倍。


    妖族天庭，凌霄宝殿之外。


    东皇太一扶着身形不稳的妖帝帝俊，声音发颤。


    “兄长……”


    “兄长，这……这是……何等的功德？”


    帝俊没有回答，他抬头仰望着那片金色气云。


    帝俊的双目之中，倒映着无尽的金色，脸上毫无血色。


    此人想起了不久前，妖族仓颉造字成功，天庭之上也曾凝聚功德金云。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妖族已经找到了战胜巫族、超越星辰神庭的文明道路。


    那时候，他为那方圆百里的功德金云，而认定自己握住了天道大势。


    但是现在……


    帝俊看着天空。


    天空之上，那片无边的功德金云光芒浩荡。


    而他记忆中那片功德金云，与眼前的景象相比，微不足道。


    金色的光芒从九天之上冲刷而下。


    他那点功德金云所带来的气运，未能泛起任何波澜，就在光芒之下消散无踪。


    这已不是高下之分。


    这是碾压。


    是从根源上，将帝俊所有的努力与希望，全部粉碎。


    不仅仅是功德的多少。


    更是道路的对错。


    一个念头在帝俊的脑海中滋生，撕扯着他的道心。


    “朕错了……”


    “朕……错了！！！”


    帝俊对着身旁的太一喃喃自语。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妖神都听得清楚。


    “太一，你说，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太一身体一僵，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任何话语在天威面前都毫无用处。


    帝俊却不管不顾，既在问太一，也在质问自己的元神。


    “朕以为，创造‘记录工具’，为妖族立下文字，便是开创文明，能得天道垂青。”


    “可是她……女娲……她却直接‘创造’了文明的全新载体！”


    “朕是在修补与模仿！”


    “而她，却是在开辟全新的道路，行创世之举！”


    “这……这才是大道吗？”


    “朕的帝王之路、霸主宏图……朕所做的一切，难道从一开始，就走偏了吗？”


    这个念头从根源上，否定了他此生全部的努力与骄傲。


    比任何肉身上的伤害，都更加致命。


    “噗——！！！”


    一股夹杂着道心破碎的逆血，从帝俊口中喷出。


    金色的血液洒满凌霄宝殿前的玉阶。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在帝俊头顶，那条代表着妖族气运的金色巨龙，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龙身上，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也就在此时，黄河之畔。


    那片无量功德，凝聚到了极致。


    它不再翻涌，向内坍缩，凝聚成一道粗壮的纯粹金色光柱！


    轰——！！！！


    光柱从九天之上，轰然落下！


    整个洪荒世界，在这一刻，都被这道光柱的威严所笼罩。


    光柱落下，一分为二。


    其中约莫一成，落在了那根被女娲用来甩动泥点、创造了人族的葫芦藤之上。


    只听“嗡”的一声，这根原本是极品先天灵根的藤条，在功德之光的浸润之下，宝光大放，蜕变成了一件顶级的后天功德灵宝！


    它的品级，已经超越了洪荒中绝大多数下品先天灵宝。


    而剩下的那九成，也是最庞大的九成功德，则全部涌向了盘膝坐于大地的女娲！


    就在这无量功德与女娲元神融合的瞬间。


    一个只有圣人级别才能感应到，连女娲自身都未曾发觉的细微变化，发生了。


    从那九成功德之中，分出了一道极其精纯本源的功德金光。


    这道金光跨越了时空。


    它穿越了空间距离、时间流逝与洪荒世界的一切法则壁垒。


    金光在出现的刹那，便飞向九天之上的至高星域。


    最终，没入了那座被无尽星光笼罩的紫微神庭之中。


    这是天道，对那位指引了女娲成圣之路的“幕后棋手”的感谢与公证。


    是这方天地，对凌尘“点化之功”的最高嘉奖！


    而这一切，洪荒众生，无人知晓。


    黄河之畔。


    无量功德，彻底涌入了女娲的体内。


    她元神深处，那道沉寂了亿万年的“鸿蒙紫气”，在这股庞大功德之力的冲刷之下，瞬间瓦解！


    炼化！


    吸收！


    融为一体！


    轰隆——！！！！！！！！


    女娲的元神，在这一刻，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与枷锁。


    她轻轻一跃，便从洪荒命运的轨迹之中，跳了出去。


    然后，她的元神，被一股宏伟的意志所接纳，彻底寄托在了天道之中！


    一股超越时间！


    超越空间！


    超越过往洪荒所有生灵认知极限的，强大威压，从女娲的身上，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以光都无法企及的速度，向整个洪荒世界席卷而去！


    在这一刻，天庭之上因帝俊吐血而骚动的妖神，大地上与妖族对峙的巫族大军，昆仑山中闭关的三清，血海深处孤寂的冥河，所有准圣之下的生灵，都在这股威压下身躯一颤。


    然后，全都跪伏了下去。


    妖帝帝俊，想凭帝王威严强撑，双膝却被天地的重量压迫，不受控制地弯曲，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的骄傲与尊严，在这一刻，被碾碎。


    大地之上，那些肉身强横，不敬天不敬地的巫族战士们，也发出了怒吼，但他们的肉身，在这股来自“规则”层面的压制下，毫无作用，一个接一个地被压得趴在了地上。


    他们的力量，在圣人威严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这是源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圣人之下，皆为凡俗！


    从这一刻起，这句话，不再是传言，而是洪荒之中，不可动摇的铁律！


    天地同贺！


    天空之中，有万千祥云化作天女，撒下无穷的花瓣。


    这些花瓣，每一片都蕴含着精纯的先天灵气，落在生灵身上，可洗涤肉身，增长修为。


    大地之上，有无尽的灵气汇聚成金色的莲花，从地底涌出。


    这些金莲，每一朵都蕴含着大道碎片，若有生灵能得一朵，便可窥见大道玄妙，未来成就无限。


    紫气自东方而来，浩荡三万里，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紫色，尊贵无比。


    整个洪荒世界，都在用盛大礼仪，庆贺着这位开天辟地以来，首位“天道圣人”的诞生！


    在这漫天的异象之中，女娲睁开了她的双眼。


    那双凤目之中，再无之前的慈悲与灵动。


    有的，只是淡漠与威严。


    对于圣人而言，众生之情，皆为虚妄，唯有天道运转，才是永恒。


    她淡漠威严的声音，响彻三界六道，传入每一个生灵的元神深处。


    “吾名女娲，今日功德圆满，证道成圣！”


    “于三十三天外，开辟娲皇宫，为吾道场！”


    话音落下，女娲的身形升空，脚下五彩祥云托举，周身造化之气环绕。


    她没有再看向下方诞生的人族，也没有再注视妖族天庭。


    她的目光平静扫过整个洪荒大地，然后，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前往那混沌深处的三十三天之外，开辟自己的圣人道场去了。


    对于她而言，成圣，是一个新的起点。


    这洪荒天地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