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备了第二代“定制军火”之后，不周山下的战争，演变成了一台效率极高且完全失控的血腥绞肉机。


    ……


    战场之上，血与火、神通与蛮力，在每一寸土地上激烈碰撞。


    “死来！”


    一名头生独角的妖族大圣，身披最新款的【九天御魂宝铠】，周身流光溢彩。妖族大圣大笑着，扛住了一位巫族大巫足以砸碎山岳的一记重拳偷袭。


    “砰——！”


    沉重的闷响传来，那足以让普通大罗金仙肉身崩裂的力道，轰在【九天御魂宝铠】之上，只让那妖族大圣胸口一闷，元神震荡了片刻，并未受到致命伤害。


    “你的拳头，是没吃饭吗？变软了！”


    妖族大圣嘲讽着，抓住对方力竭的瞬间，反手打出一道蕴含太阳真火的炽热神通，化作金色长鞭，抽在那偷袭的大巫身上。


    “啊——！”


    大巫惨叫一声，胸前被烧得焦黑，皮开肉绽，踉跄后退。


    而在战场的另一处，一名身材魁梧的巫族大巫，手中紧握着万宝阁出品的【追星禁空战矛】，遥遥锁定了天空中一位正在吟唱咒语，准备施展大规模法术的妖圣。


    “给我下来！”


    大巫将全身气血灌注于战矛之上，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奋力一掷！


    那妖圣见状，身形立刻变得模糊，试图以速度躲闪。


    然而，当那柄漆黑的战矛飞入妖圣百里范围之内，矛身上铭刻的“镇空神磁”与“重力星纹”骤然亮起土黄色的光芒！


    正在高速飞遁的妖圣只觉得周身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飞遁的速度慢了十倍不止！


    “不！”


    妖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夺命的战矛，在迟缓的视野中不断放大，最终精准地贯穿自己的胸膛，将他从空中钉落，砸在大地之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生息。


    战场之上，血肉横飞，元神哀嚎。


    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在逝去。这里，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修罗场。


    ……


    与外界的血火连天，形成对照的，是九天之上的紫微宫。


    宫殿之内，静谧祥和，仙气缭绕，甚至能听到清脆悦耳的笑声。


    宏伟的观星台上。


    凌尘正陪着他的两个女儿，下一盘奇异的“棋”。


    棋盘，正是由“诸天星域守护神阵”所投映出的，将整个不周山战场复刻直播的“战争沙盘”。


    沙盘之上，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红色的光点是巫族的战士，金色的光点则是妖族的仙神。


    这些光点，便是这场棋局中，一枚枚正在被消耗的“棋子”。


    大女儿凌珑，控制着一枚代表“巫族大巫后羿”的锐利红色棋子，一双大眼睛紧盯着沙盘。


    她伸出小手，要将这枚代表巫族最强射手的棋子，直接移动到对面的棋盘深处，目标直指一枚正在指挥妖族大军、气息庞大的金色棋子——妖帅鬼车。


    “爹爹，看我的！我要用后羿，直接射杀鬼车！”凌珑说道，“他是妖族大帅，只要杀了他，妖族的右翼指挥就会立刻陷入混乱！”


    凌尘看着女儿的动作，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指，在凌珑即将落下的手腕上轻点一下，挡住了她的动作。


    “珑儿，你的想法很好，有锐气，有杀心，这在战场上是好事。”凌尘的声音温和，“但你看得还不够远。”


    凌尘的手指，在沙盘上一点。


    随着他的动作，沙盘的视角瞬间拉近，清晰地显示出那枚代表鬼车的金色棋子周围的景象。


    只见在鬼车身后不远处，另一枚散发着至尊气息的炽热金色棋子，正在若隐若现。


    “看到了吗？”凌尘的声音在凌珑耳边响起，“那是东皇太一。他虽然没有亲自下场厮杀，但他手中的先天至宝混沌钟，一直遥遥地镇压着战场气运，并且暗中守护着鬼车这位心腹大将。”


    凌尘耐心地解释道：“你这一箭，能够威胁到鬼车，但在后羿出箭，自身位置彻底暴露的那一瞬间，太一的混沌钟，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反击。”


    “到时候，鬼车有混沌钟庇护，死不死尚未可知。但后羿，这枚我方棋盘上最重要的远程威慑棋子，必然会当场陨落。用我们最强的‘炮’，去换对方一个有至宝保护的、随时可以牺牲的‘车’，这盘棋，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输了一半。”


    凌珑听着父亲的分析，看着沙盘上那枚代表东皇太一的光点，她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可是……爹爹，那个鬼车，他已经杀了我巫族（棋子）好多好多人了！”她说道。


    凌尘的手指，又在沙盘上一划，指向了鬼车侧翼，一个正在指挥着另一支小股妖兵部队、但位置相对突出、毫不起眼的普通妖圣棋子。


    “那你就应该射他。”


    凌尘为女儿讲解着真正的帝王战术。


    “这位妖圣，虽然官职不高，但他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妖族右翼大军阵法运转的一个关键节点。杀了他，整个妖族的右翼阵法便会不攻自破，陷入混乱，至少能让我们前线正面战场的压力，减少三成以上。并且，还能顺势吃掉他麾下这数万妖兵，壮大我方声势。”


    凌尘看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关键的是，东皇太一，绝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妖圣，就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更不会为了他，就动用混沌钟的威能。”


    最后，凌尘为女儿的这堂课，做出了总结。


    “记住，珑儿。战争，不是复仇，不是泄愤，不是看谁杀的敌人官职更高。”


    “战争，是一场精密的计算，是一场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战果的博弈。你的每一次出手，都要让利益最大化。这，才是胜利之道。”


    凌珑若有所思，她看着沙盘的眼神，不再只是单纯的杀戮与征服，多了一分“谋略”。


    而另一边，一直安静地趴在凌尘腿边的小女儿星儿，她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同。


    她的目光，落在了沙盘的边缘地带，那些并非棋子，只是作为背景存在的区域。


    在那里，许多代表着花草精怪、弱小兽族的白色光点，在巫妖二族战斗的余波中，成片成片地熄灭。


    它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星儿看着那些无辜生命的逝去，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忍。


    “爹爹……”她拉了拉凌尘的衣角，低声问，“你看……那些小花，还有那只刚刚出生的小鹿……它们也死了……它们做错了什么吗？”


    凌尘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变化，将星儿从地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它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凌尘的声音温和而冷静，“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星儿，弱小，就是它们唯一的原罪。”


    星儿的眼中泛起水雾：“可是……他们好可怜。”


    凌尘继续说道：“爹爹也觉得他们可怜。但爹爹的怜悯，不能让他们死而复生。你看，妖族和巫族，他们会因为这些弱小生灵的死亡，而停止战争吗？”


    星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凌尘的声音变得严肃了几分，“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些弱小生灵的性命，无关紧要，只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尘埃。”


    他指着沙盘上那无数正在消逝的白色光点，对怀中的女儿进行着一场最残酷，也最真实的帝王教学。


    “正因为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苦难，正因为我们心怀慈悲，所以，我们才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终结这场无休止的愚蠢战争，强到我们的意志，就是这片天地之间必须遵守的和平秩序！”


    “到了那个时候，星儿，你的慈悲，才能真正地，毫无顾忌地，洒向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去治愈一切伤痛。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在拥有绝对的力量之前，所谓的慈悲，只是软弱的代名词。它保护不了任何人，只会成为敌人攻击你的软肋。”


    星儿靠在父亲那温暖的怀抱里，听着这番话，眼中的悲伤渐渐褪去。


    她明白了，守护，也需要雷霆手段。


    她明白了，真正的善良，必须由绝对的力量和至高的智慧来驾驭。


    当妖族天庭的妖帝帝俊，还在为前线的战报而烦恼；当洪荒大地的十二祖巫，还在为族人的伤亡而暴怒。


    这场决定了洪荒未来命运归属，席卷了整个洪荒世界的旷世大战，在九天之上的这座紫微宫观星台上，已经降维成了一场教育女儿、与她们进行亲子互动的“战略推演游戏”。


    这种将世间最残酷的战争，玩弄于股掌之间，并将其作为“教材”来培养自己继承人的姿态，是巫妖二族任何一方都无法想象的。


    这，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独属于混沌魔神的，帝王心术。


    在凌尘全知的“指导”之下，沙盘之上的局势，正如他所预言的那样，一步步精准地演变着。


    后羿放弃了狙杀妖帅鬼车的想法，而是听从了“棋盘之外的指引”，一箭射出，流光破空，精准地命中了那位正在指挥妖族右翼阵法的妖圣。


    那位妖圣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当场形神俱灭。


    妖族右翼的阵法，果然因为失去了关键的指挥节点，瞬间大乱，被早已蓄势待发的巫族大军抓住机会，一举攻破，歼灭了数万妖兵。


    妖族，在这一场局部战斗中，小败一场。


    然而，不久之后，一直隐忍不发的东皇太一，也抓住了巫族阵型因为追击而前突的破绽，亲自出手。


    他头顶的混沌钟遥遥一震，一道无形的金色音波，跨越了空间，精准地命中了巫族阵营中一位冒进的大巫。


    那名大巫当场被震得肉身开裂，口吐鲜血，受到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巫族也不得不暂时后撤，重整阵型。


    双方的战线，就在这片广阔的平原上，来回地拉扯，犬牙交错，将这里，变成了一片血肉磨盘。


    沙盘之上，代表着双方精锐力量的金色与红色光点，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不断地碰撞、然后黯淡、最终湮灭。


    凌尘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切都在按照预设的剧本上演。


    他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两座已经开始被双方统帅不计代价催动、积蓄着恐怖能量的终极杀阵之上。


    这场“游戏”的前菜，已经品尝完毕了。


    他淡淡自语，为这场“游戏”，做出最后的、无人能听见的总结。


    “小兵的兑换，该结束了。”


    “真正的主帅，也该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