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转动得并不快。


    但是，它每转动一寸，整个三十三重天的空间，便塌陷一分。


    法则在哀鸣。


    时空在扭曲。


    冲锋在最前方的妖族大军，修为在太乙金仙之下的妖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们的肉身元神，就在那股“秩序”威压之下，被“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在虚空之中。


    “稳住！稳住阵型！”


    妖帅英招发出咆哮，他试图用自己的妖气护住身后的士卒。


    但是，没有用。


    在那灭世磨盘的面前，任何个体的力量都微不足道。


    “不……不……快退！快退啊！”


    有妖王发出哭喊，转身就想逃跑。


    可是，他们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凝固，引以为傲的遁术完全失去了作用。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死亡降临在每个妖族的头顶。


    “太一！”


    妖帝帝俊的声音变得尖锐。


    “一起出手！否则，我等今日，都要陨落于此！”


    然而，东皇太一没有回应。


    这位妖族的战神，此刻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缓缓压下的星轨磨盘。


    那磨盘中，是一种源自大道层面的绝对克制。


    那是一种冰冷的至高“秩序”。


    而他手中的混沌钟，其最强的威能，正是“镇压混乱，平定地水火风”。


    他的道，在对方面前，被从根源上克制。


    但是，东皇太一没有退缩。


    眼看那磨盘的阴影，就要将帝俊和整个妖族大军彻底吞噬。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东皇太一步跨出，挡在帝俊的身前，挡在整个妖族大军的最前方。


    他高大的身躯，是妖族唯一的屏障。


    东皇太一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兄长发出怒吼。


    “兄长！护住大军！”


    “我来挡住它！”


    话音未落。


    东皇太一的身上，燃起金色的太阳真火。


    那火焰转为纯粹的能量，被他灌注进头顶的大钟之内。


    “混沌钟！给本皇……开！！！”


    “当——！！！！！！！！！！！！”


    一声足以震碎大千世界，让时间长河都为之停滞的钟鸣，响彻了整个洪荒。


    混沌钟的本体暴涨至亿万丈大小。


    钟体之上，日月星辰、地水火风的图腾全部亮起。


    玄黄之气从钟口垂落而下。


    那玄黄之气不再稀薄，变得厚重且沉重。


    亿万道玄黄之气在东皇太一的身前迅速交织融合，构成了一道覆盖整个天河战扬的玄黄功德守护天幕。


    这道天幕，是混沌钟最强的防御形态，是东皇太一压箱底的保命神通。


    后方的妖族大军见此发出欢呼。


    “是东皇陛下！”


    “是东皇陛下的混沌钟！”


    “太好了！混沌钟乃是开天至宝，威能无边，一定能挡住的！”


    “东皇陛下威武！！”


    然而，他们欢呼声还未落下，转动的星轨磨盘与玄黄功德守护天幕正面撞上。


    东皇太一双目圆睁，催动法力，试图以混沌钟“镇压万物”的伟力定住转动的磨盘。


    但是，他失败了。


    那亿万道玄黄之气在接触到星轨磨盘的瞬间，并未被击碎，而是被“同化”了。


    磨盘之上的每颗星辰，都遵循着一种冰冷的“秩序”在运转。


    混沌钟的“镇压”之力，是用来对付“混乱”和“狂暴”的。


    可是，在面对这种更高级的“秩序”之时，它的力量，被从根本法则之上，彻底克制了。


    那些星辰，甚至没有去硬撼玄黄之气的镇压。


    它们只是沿着大阵早已预设好的“星轨”，毫厘不差地，从玄黄之气的缝隙之中流淌而过。


    它们在消解、瓦解混沌钟的法则。


    那片厚重的玄黄功德守护天幕，开始被磨盘规则所影响。


    它开始跟着磨盘的轨迹缓缓旋转起来，要成为那灭世磨盘的一部分。


    “不！！！”


    东皇太一发现，他与混沌钟之间的元神联系，正在被一股更高级、更无法理解的“秩序大道”强行干扰、隔绝。


    最终，上下两片星轨磨盘夹带着被同化的旋转玄黄之气，再无任何阻碍，碾压在混沌钟庞大的本体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有的，只是大道法则之间，最根本的冲突与湮灭。


    “铛……嗡……咔嚓……”


    一声哀鸣，从混沌钟的钟体之上传出。


    这不再是清脆的钟鸣，而是至宝的悲鸣。


    钟体之上，无数日月星辰、地水火风的先天道纹，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这件开天辟地以来威震洪荒的至宝，在剧烈震颤中被撞飞出去。


    “噗——！”


    与混沌钟心神相连的东皇太一，发出一声闷哼。


    一口蕴含他本源之力的金色太阳真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金色的血液洒满三十三天的长空。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东皇太一高大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


    昆仑山，玉虚宫中。


    一直端坐不动的元始天尊看到这一幕，从云床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那只握着三宝玉如意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起。


    他的声音出现了颤抖。


    元始天尊喃喃自语，声音却传遍洪荒。


    “不是力不如人。”


    “是道不如人！”


    “妖族的霸道，在星主那绝对的帝道与秩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这才是真正的大道之争！”


    ……


    “太一！！！”


    天河战扬之上，帝俊发出一声嘶吼。


    帝俊再也顾不上去指挥大军，身形化为一道金光，飞身上前。


    他赶在东皇太一坠落之前，一把将重伤的弟弟抱在怀中。


    帝俊探查到太一体内紊乱的法力，以及那破碎的、与混沌钟联系微弱的元神。


    妖族最强的战力。


    妖族最坚固的盾。


    在这一击之下。


    废了！


    击溃东皇太一这道防线后，巨大的星轨磨盘速度不减。


    它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下方。


    在那已经失去庇护的妖族大军头顶，在那三十三重天的门户之前。


    它，继续碾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