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嗤啦——”


    巨量的液氮被注入，刺鼻的白烟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那台冲压机。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充满了暴力美学。


    左边学院派的专家们都看傻了，手里的活儿都停了。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搞科研，而是在看一部好莱坞特效大片。


    当白烟渐渐散去。


    刘山叼着烟拉开闸门，从里面伸出一把看着就有年头的大铁钳，夹出了那个还在冒着丝丝寒气的T型结构。


    他看都没看，随手就当啷一声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冷却槽里，动作潇洒！


    潇洒是潇洒了，但观察室里所有专家的心，都跟着那当啷一声，碎了一地。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我就说不该让他乱来！这一下，怕是连形状都给砸变了！”


    “快！快去拿检测仪器！不，直接准备消防车吧，我怕他那台破机器要炸了！”


    一片哀嚎声中，左边学院派代表队的首席专家钱理群老教授，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旁边的助手赶紧给他递上速效救心丸。


    李光耀的脸色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冷却槽里那个还在滋滋冒着白气的金属疙瘩，一言不发。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好了怎么写这次重大事故的检讨报告。


    然而，刘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副隔热手套戴上，直接把手伸进冷却槽将那个T型结构给捞了出来。


    他吹了吹上面残留的寒气，然后像扔一块砖头一样，把它扔到了检测台的全自动机械臂上。


    “检测吧。”


    刘山言简意赅，然后走到旁边，点上了那根叼了半天的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润的烟圈。


    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刚才不是完成了一次超高精度的加工，而只是在路边摊摊了张煎饼。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检测台的屏幕上。


    全自动机械臂开始工作，红色的激光扫描线在T型结构上来回扫过，屏幕上，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开始疯狂刷新。


    “结构完整度……100%！”


    “合金内部应力分布均匀，无任何暗伤！”


    “加工精度正在进行微米级比对……”


    念到这里的时候，负责报告的那名年轻研究员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凑近屏幕看了好几遍，最后吼了出来：


    “最终精度误差……零！天呐！完美！这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这对于这个年轻的研究员来说，简直是奇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理群教授一把推开助手，踉踉跄跄地跑到检测台前，几乎把自己的老花镜贴在了屏幕上。


    当他看清楚屏幕上那条完美直线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光耀也走了过来，他没有看数据，而是戴上手套亲自拿起了那个T型结构。


    冰冷的触感，完美的切面，严丝合缝的结构……


    他再回头看看自己那边，那台德国进口的宝贝疙瘩才刚刚完成第一道蚀刻工序，旁边还躺着一个因为参数错误而报废的残次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光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刘山面前，看着这个满身油污，一脸桀骜的家伙眼神复杂。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刘山弹了弹烟灰，斜着眼睛看他：“用手，用心。”


    “这是天赋，你们学不来的！”


    这个回答，比任何科学解释都更具冲击力。


    程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车间门口，他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走到李光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部长，事实证明有时候最有效的方法，不一定是最复杂的。”


    “现在，您还觉得我的团队，没资格待在这里吗？”


    李光耀抬起头，老脸一红，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不，他们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


    他看着刘山，又看了看赶来的王浩和孙菲菲道：


    “他们，是我们成功的唯一希望。”


    随着刘山一锤定音，王浩、孙菲菲也在各自的领域展现出了堪称变态的实力。


    王浩用一套全新的算法，将水滴飞船的模拟运算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百，直接让基地的超级计算机省下了一半的电费。


    孙菲菲则像个炼金术士，在材料实验室里搞出了一种全新的冷却凝胶，不仅成本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散热效率还翻了一倍。


    三条凶猛的鲶鱼，彻底把方舟基地这潭死水给搅活了。


    之前那些老专家们，从一开始的质疑到震惊，再到麻木。


    现在，基地里最常见的景象就是，一群头发花白的院士，跟小学生一样，拿着小本本跟在王浩他们屁股后面。


    “王老师，您这个量子纠缠算法是怎么想到？能给我们讲讲吗？”


    “刘大师，您上次那个暴力美学加工法，还有什么诀窍没有？”


    “孙博士，求求您了，再给我们一点您不要的实验废料吧，那玩意儿比我们最好的合成材料都牛逼！”


    新旧团队的矛盾，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完美地融合了。


    程朗也乐得清闲，把具体的执行工作都交给了李光耀和自己的三个小伙伴，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就负责看看进度，签签字。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程朗看三个人最近忙得跟陀螺似的连轴转了好几天，特批他们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头儿，你可真是活菩萨！我感觉我再不睡觉，就要跟我的代码一样，原地飞升了。”


    王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说道。


    “放假？放什么假？我的三号合金配方正到关键时候呢！”


    孙菲菲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


    只有刘山精神头最好，他晃了晃膀子：“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


    方舟基地的生活区，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冰冷的金属和压抑的管道，取而代之的是模拟的蓝天白云，恒温的舒适环境，甚至还有人造的沙滩和泳池。


    “我靠！我以为我们是来坐牢的，没想到是来度假的啊！”


    王浩看着眼前穿着比基尼走来走去的科研小姐姐，眼睛都直了。


    “出息。”


    刘山鄙视了他一句，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了基地的烧烤区。


    是的，你没看错，深海一万米的基地里，有个露天烧烤区。


    用的是无烟的电烤炉，但食材却是实打实的从内蒙空运过来的羊肉，澳洲的雪花牛排，甚至还有波士顿的活龙虾。


    “这……这也太腐败了吧！”孙菲菲看着菜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腐败啥，这是必要的人文关怀。”


    刘山一边娴熟地烤着羊肉串，一边说道，“首长说了，科研人员的心理健康，跟技术突破一样重要。”


    “吃不好，睡不好，拿什么去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