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作品:《先帝泣血托孤,你要我开门投降?》 粥饭很香。
汴京城上空飘着一股粥饭独有的清甜香气。
“大家敞开了吃啊,不够还有!”
放饭的火头军卒挥舞着盛饭瓢,脸上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笑容。
他原本是汴京城内的一个普通庖厨,自从叛军掘了祖坟,他就投身军营内。
原本是本着杀敌去的,结果被分到了火头军。
刚开始虽然有些不满,但有人跟他说如果没人做饭,大家吃不饱就没法杀敌。
所以,他就当了火头军。
听人家说,攻城的叛军足有五十万。
能打赢这一场,他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煮饭的一份功劳。
“这粥饭煮得真好,要是能天天吃该多好!”
一个年轻士卒举着碗,来到他身边。
火头卒笑着舀起满满一勺粥饭,盛在碗中。
“赵统领吩咐过了,等打跑了叛军,这粥饭要多少有多少!”
那士卒一脸惊喜道:“真的?”
“真的!”
背后的声音沉稳有力,那士卒接过碗转身。
发现是一个身长九尺、仪表堂堂的少年将军。
“打跑叛军,多亏了乡亲们出力!”
“本侯不会亏待大家!”
吃个早饭能遇到汴京最高统帅,那士卒有些不敢相信。
更不可置信的是,最高统帅,居然和自己吃一样的粥饭?
等他回过神来,赵歇已经走远不见了。
赵歇端着粥饭进入临时军营内,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思考后续战事。
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战斗,整个汴京城士气很高。
打退叛军后,赵歇允许开城门收敛祖宗尸骨。
哭声震天,自家老祖宗太可怜了。
忙到最后,已经认不清谁祖宗是谁家的,只能草草合葬一处,立了一块大碑。
忙活到后半夜,哭声才止住。
一路走来,赵歇发现大家士气虽然很足,但肉眼可见的有些疲惫。
赵歇倒是不担心杜渝疾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攻打汴京。
刚吃了败仗,士气正是低落的时候。
再来进攻,就是自取灭亡。
打退杜渝疾,只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
城内夸赞的声音不少,就连跟着赵歇的老部下都直呼大开眼界。
头一次打兵力差距这么大的仗,却赢得那么轻松。
赵歇并没有站在掌声与赞美中,反而默默躲在临时营帐内。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他的手段,并不光彩。
而且,打赢一场胜仗容易。
难的反而是战后重建工作,这是他的短板。
这一战,几乎是倾尽了汴京所有人力物力。
将一个国力繁华的首都,打到十八线小县城的地步。
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貌,没个十年八年根本做不到。
就在赵歇思索的时候,林泣弦悄然来到他身后。
“咳咳!”
“叔叔怎么只吃这么点?”
林泣弦今日的打扮得依旧动人,云鬓高挑、眸中含笑。
只是身弱多病,显得无助。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娇弱,更让人有一种小心呵护的保护欲。
赵歇放下碗筷,行了一礼:“太后!”
林泣弦微笑道:“都是自家人,叔叔多礼太见外!”
“上次叔叔卸甲,奴看叔叔外衣破得厉害!”
“这几日赶工做了一套!”
赵歇这才注意到,林泣弦手中还抱着一套衣服。
她抖开怀中的衣服,走到赵歇身前。
两手捻着衣角贴合在他肩上来回比划。
“奴进宫以前,也曾学过些针织手工。”
“时间有点赶,大小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仰着脑袋打量着,吐气如兰。
赵歇难免脸上有些发烫,心跳加快,有些不太自在。
他刚想道谢,却又对上林泣弦狡黠的眸子。
她好像就在等赵歇开口道谢,这个陷阱总是能逮到他。
无奈,赵歇只能扯开话题。
“昨日多亏太后提醒,不然某怕是有去无回!”
林泣弦浅笑着道:“叔叔文武过人,奴不过是随口一说。”
“不要怪奴多言就好!”
赵歇道:“不会,太后没做军中幕僚,倒是有些可惜。”
林泣弦闻言,被赵歇逗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奴就当是叔叔夸我了!”
赵歇眼神真诚:“心里话,没半分作假。”
“只有这一句吗?”林泣弦乘胜追问。
赵歇大为窘迫,不敢再说下去。
林泣弦眉眼上翘,有这话已经很开心了,也没再为难他。
于是一面欢天喜地地将衣服折叠好,又帮他整理桌上散乱的书信。
“叔叔久在军中,士兵照顾难免粗心。”
“待打跑了叛军,也可以好生休养一些时日。”
赵歇深吸一口气,道:“如今九州七十二郡,我朝只占其一。”
“失地未收,叛军围城而不退,某实在不敢停歇!”
林泣弦悻然沉默,嘴上想要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说多了倒显得自己像个长舌妇。
就在这时,一传令官慌慌张张跑来帐内。
“报!!!”
“统帅,据斥候所探,叛军全军开拔,正在向汴京奔来。”
“预计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兵临城下。”
赵歇闻言稍感意外,随即心中一喜,杜渝疾狗急跳墙了。
看来他已经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想要跟自己一把定胜负。
如今叛军士卒正是疲惫不堪、士气低迷的时候。
现在派他们来攻城,士卒必定心生怨恨。
不过,汴京城内守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夜他打开城门,让城内百姓收敛祖宗尸骨、打扫战场也浪费不少时间。
并没有来得及布置城防,如今叛军突然到来,猝不及防之下,可能会手忙脚乱。
“将军不必忧虑,叛军远道而来,连战连败,已是强弩之末!”
“汴京城防坚固,我军以逸待劳,不愁此战不胜!”
林泣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仿佛为赵歇拨开了眼前阴霾。
他转过身一脸惊喜,真没想到在这个要紧时刻,一个弱女子能先看出关键。
“太后此言精妙,若拨云见日!”
林泣弦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眉目含羞。
她捂着嘴角轻笑道:“将军连日劳累,难免会有纰漏。”
“奴不过是随口说说。”
赵歇仿佛才第一次认识林泣弦一样,这个随口说说的含金量可太高了。
自从守卫汴京以来,给他出主意的人倒是不少,可各个都是馊主意。
他手下的将领冲锋陷阵还行,守城还是头一次,不少人只知道照搬兵法,没有灵动性。
赵歇越想越觉得林泣弦有军事天赋,这么久以来久居深宫,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试探问道:“若依太后之见,城防布置又该如何?”
林泣弦摇摇头,笑道:“奴只是看将军关心则乱,哪懂什么城内布防。”
“将军快快布置,莫要误了军机!”
赵歇笑着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布置!”
说着,赵歇笑着出了门。
林泣弦很有天分,他可以百分百确定。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杜渝疾想要和自己赌一把,而赌这个字往往用在输红眼的赌徒身上。
赵歇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