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想，来！”


    陆舟堵住了她的唇瓣。


    兰若寺的夜很静。


    只有风穿过破窗棂的呜咽，像谁在低低地哼着旧调子。


    陆舟用神力拢起一堆篝火，火星子噼啪地跳着，映得聂小倩的侧脸暖融融的。


    连眉梢那点刚褪去的怯懦，都染上了温柔的光。


    她蜷在陆舟怀里，指尖缠着他的一缕发丝，声音轻得像羽毛：


    “以前总躲这里，听树姥姥教训其他女鬼，那时候就想，要是能有个人把我拉出去就好了。”


    陆舟低头，吻落在她发顶，带着篝火的暖意。


    她忽然翻身，趴在陆舟胸口，指尖轻轻划过他颈间的喉结，笑意更加浓重。


    陆舟的呼吸微微一滞，搂住他的腰。


    聂小倩的脸颊瞬间红透，衣服一件件脱落地面。


    两个时辰后。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一堆暗红的炭火，却足够暖。


    聂小倩累了，蜷在陆舟怀里，指尖还缠着他的发丝，呼吸均匀得像小猫。


    陆舟望着她眉心的金纹，那里的光比白天更亮了些，显然融合了那部分肉身后，她的魂体又凝实了几分。


    天快亮时，聂小倩迷迷糊糊地醒了，见陆舟还醒着，便往他怀里蹭了蹭：


    “夫君，早。”


    “早！”陆舟吻了吻她的额头。


    聂小倩打着呵欠，往他怀里缩得更紧：“有点困，再睡一会儿吧。”


    直到日上三竿。


    她醒了。


    陆舟早就醒了，两人简单收拾一番，立即离开兰若寺。


    “夫君，我的第二部分肉身在哪里？”


    陆舟指尖青金神光流转，神识如潮水般漫过百里山川。


    最终定格在西北方向一座黑沉沉的山坳。


    那里瘴气弥漫，连日光都透不进，山壁上隐约能看到“乱葬岗”三个血字，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在乱葬岗的古墓里。”


    他握住聂小倩的手，道：“这部分肉身的气息很躁，像是……憋着股怒火。”


    聂小倩的眉梢轻轻一挑，混沌伞在她手中微微震颤，伞骨的朱雀纹泛起红光：


    “乱葬岗，我好像有点印象。


    “当年树姥姥为了炼‘聚阴丹’，曾把我锁在那的古墓里，逼我吸收枉死魂的怨气。”


    她的声音沉了沉，“那时候的我，恨不能把所有欺负过我的都撕碎。”


    两人御空而行。


    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乱葬岗。


    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腐臭里混着淡淡的血腥。


    脚边的荒草下时不时滚出半截枯骨，被瘴气一熏，竟泛起幽幽的绿光。


    “小心点，这瘴气不简单。”


    陆舟周身撑起青金护罩，将聂小倩护在里面。


    “你的肉身应该就在最深处的那座主墓里。”


    聂小倩握紧混沌伞，有点紧张。


    陆舟拉着她的手前往。


    少顷。


    古墓入口呈现眼前。


    入口被半扇断碑堵着，碑上刻着“镇煞”二字，却早已被阴气侵蚀得裂痕遍布。


    陆舟抬手一推，断碑轰然倒地，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墓道，阴风裹挟着尖啸从深处涌来，带着浓烈的恨意。


    “吼——”


    墓道尽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一道红衣身影猛地撞破墓室的石门，长发狂舞，双目赤红，手里攥着半截生锈的铁剑。


    剑身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正是聂小倩的另一部分肉身，穿着她刚成鬼时被树姥姥逼着穿的红衣。


    “我要杀了你们。”


    红衣肉身嘶吼着挥剑刺来，剑气裹着浓浓的怨气，“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聂小倩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都知道。”


    聂小倩慢慢往前走，混沌伞在她身侧旋转。


    红衣肉身的动作僵住了，铁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泪混着黑血从眼角滚落。


    墓室内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得两人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


    “我知道你疼。”


    聂小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怨气的力量，“被树姥姥锁在这古墓里，逼着自己吞下怨气，你是不是觉得，这世道还不如死了干净？”


    红衣肉身的哭声一顿。


    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望着她，眼底的赤红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脆弱：


    “他们都欺负我，树姥姥威胁我，书生骗我的心。”


    “我知道。”


    聂小倩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眼泪，指尖的金红神光落在她皮肤上，像温水化开寒冰，“我都知道，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红衣肉身愣住。


    她慢慢伸出手，抓住聂小倩的手腕，掌心滚烫，“你就是我吗？”


    “对。”


    一番话聊过去，聂小倩终于融合了第二具肉身。


    融合第二具肉身的瞬间。


    墓室内的长明灯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将整座古墓照得如同白昼。


    红衣肉身化作的流光没入她心口时，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经脉奔涌，竟在她背后凝出半道残破的鬼帝虚影。


    黑袍曳地，掌间缠着锁链，像是真正统治地狱的阴天子。


    “还有四具。”


    陆舟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下一处，在忘川渡的奈何桥边。”


    忘川渡的河水泛着幽绿。


    奈何桥的石阶爬满青苔。


    第三具肉身便坐在桥头的三生石上，穿着幽冥官服，眉眼间带着疲惫的肃穆。


    那是聂小倩划分阴阳后，亲手处理轮回事务的记忆化身，掌间还攥着一本泛黄的《轮回簿》，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亡魂的姓名。


    “阴阳失衡，轮回紊乱……”


    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簿上的空白页，“重建轮回真难啊。”


    聂小倩走上前，目光在《轮回簿》上，空白页瞬间浮现出无数名字。


    “你辛苦了。”


    她轻声道。


    官服肉身抬头，眼中的疲惫散去，化作释然的笑。


    她将《轮回簿》递出，身形化作流光融入聂小倩体内。


    第四具肉身藏在轮回台的阴影里，穿着战甲，浑身浴血。


    第五具肉身沉在幽冥殿的丹炉下，是聂小倩炼制《六道轮回画卷》时的执念所化。


    她蜷缩在炉底，指尖还捏着半张画稿，上面画着未完成的轮回闭环。


    “太难了……”


    她低声啜泣，“轮回轮回二字，真的太难了……”


    最后一具肉身悬在阴阳界的界碑上，通体透明，像一道随时会消散的影子。


    那是聂小倩最本源的魂核，承载着她从凡人到鬼帝的所有记忆。


    聂小倩飞至界碑前，与影子面对面。


    两双眼睛里映着同样的倔强与温柔。


    随即影子笑了，主动扑入她的怀中。


    这一刻，天地骤变。


    聂小倩体内爆发出贯穿阴阳的金红神光，背后的鬼帝虚影彻底凝。


    黑袍如墨，金纹似火，左手握轮回簿，右手执锁魂链，眉心的鬼帝金印亮得灼目。


    忘川渡的河水奔腾如潮，轮回台转动不息，幽冥殿的钟声传遍三界，阴阳界的界碑上浮现璀璨的光芒。


    陆舟望着半空中的聂小倩，只觉她的气息已与天地相融：“你终于回来了。”


    又过了半晌。


    聂小倩来到陆舟面前，道：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全部肉身，现在已经恢复鬼帝时期的全部力量，多谢夫君助我，要不是我估计还在【欲仙楼】呢。”


    “你要怎么谢我？”


    “怎么谢，夫君说了才算。”


    她仰头。


    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襟，黑袍下的手腕露出一小截，肌肤在神光中泛着莹润的光。


    陆舟低头，鼻尖蹭过她眉心的金印，旋即直接将她横抱起来，道：


    “我们先去洞房。”


    “好。”


    聂小倩咯咯地笑，“这一次，我要狠狠收拾你。”


    陆舟笑了：“就看看谁更强。”


    两人心照不宣，进入了一个桃花纷飞的地带，陆舟将她放在桃花花瓣上面，很快堵住她的口。


    三日三夜后。


    聂小倩散架了一般，嗷嗷叫：“夫君，我感觉要死了。”


    “没有那么夸张。”


    陆舟气定神闲，道：“我们浪费好多时间了，走，我现在去看看，怎么帮你完善地府建设。


    “也不知道是否够时间。”


    聂小倩也爬起来，勉强撑着柔软的身体，跟随陆舟前往阴间。


    半个时辰后，阴间众多鬼王齐齐拱手行礼：


    “恭迎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