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一夜变天！


    柳江帮主要头目以及米商巨头陈丰年被一网打尽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震动了整个岭南西路。


    刺史裴行昭雷厉风行，以“勾结匪类、袭扰官坊、垄断市廛、为害地方”等数罪并论，上报朝廷，请旨严办。


    从其府邸查抄出的赃款赃物堆积如山，其与各地官员往来勾结的密信账册，更是触目惊心，引得周边州府一片哗然，人人自危。


    裴行昭借此东风，迅速整顿吏治，将一批与柳江帮、陈氏勾结的胥吏革职查办，同时提拔了一批出身寒微却素有清名的底层吏员。


    他又以官府名义，迅速接管了柳江码头，颁布新令，降低船税，鼓励商旅。


    一时之间，柳州漕运气象为之一新。


    而在这场雷霆风暴之中，最引人瞩目的也最静如止水的，却是那位神秘的“欧记”东家，欧叶（也就是叶长安）。


    她以高妙机敏的手段粉碎了柳江帮的阴谋，更凭借那价比黄金的“糖霜”，成为了柳州乃至整个岭南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以往那些本地豪商，对“欧记”螺蛳粉都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小打小闹，此刻再也不敢小觑这个看似柔弱好欺负的女子。


    无数双眼睛，或贪婪，或忌惮，或好奇，都聚焦在了城西那间并不起眼的小院。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叶长安，却异常平静。


    她没有急于扩大糖霜的生产，更没有像寻常暴发户那般广置产业、招摇过市。


    相反，她深居简出，行事愈发低调，所得财物也大半分给前来帮工的平民百姓，柳州城的百姓以及周围洞寨的土著都对她交口称赞，一些想要暗中抹黑的人只得悻悻离开。


    刺史官署，后院书房。


    裴行昭将一叠厚厚的礼单推到叶长安面前，苦笑摇头：“叶姑娘，这几日，托本官递话、想要拜会姑娘，或是求购糖霜的请柬礼单，都快堆成山了。广州、扬州，甚至长安来的都有，开出的价码一个比一个惊人。你当真……一概不见？”


    叶长安扫了一眼那摞烫金的请柬，神色淡然：“树大招风。糖霜之利，足以令人疯狂。柳江帮前车之鉴不远，此时若急于求成，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大人，糖霜可以卖，但不能这样卖。”


    “哦？姑娘有何高见？”裴行昭来了兴趣。


    “三条。”叶长安伸出三根手指，目光清亮，“第一，限售。每月放出的糖霜，不得超过百罐。物以稀为贵，更要营造出‘非顶尖权贵而不能得’的态势。


    第二，捆绑。购糖者，需同时认购我‘叶记’其他货物，如黑风洞的山货、鲁大山的精制铁器，甚至未来新稻种的优先购买权。以此带动整个柳州产业链，而非独沽一味。


    第三，分流。广州、扬州、洛阳……每个大埠，只择一两家实力雄厚、信誉卓著的大商行合作，由他们代理销售，订立严契，违者重罚，永不合作。如此，既可节省精力，亦可借其势，规避风险。”


    叶长安顿了顿，说：“至于长安的贵人们……我认为还是不要和他们沾边为好。”


    裴行昭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抚掌叹道：“妙！妙啊！限售以抬价固名，捆绑以惠及全域，分流以借势避险！叶姑娘，你这经商之道，已近乎兵法矣！”


    叶长安微微一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具体章程，还需大人以官府名义出面订立，方才名正言顺，令人信服。”


    “这是自然！”裴行昭慨然应允。


    处理完糖霜事宜，叶长安并未在城中久留，再次悄然返回了深山之中，盘婆婆的幽谷。


    与外界商界的波谲云诡相比，谷中的修炼，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残酷”。


    “太慢！太软！没吃饭吗？！”盘婆婆的厉喝在竹林间回荡，手中的竹鞭带着破空声，毫不留情地抽在叶长安因竭力保持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而微微颤抖的小腿上！


    啪！一声脆响，一道红痕立刻浮现。


    叶长安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强行稳住呼吸，将那股钻心的疼痛压下去，努力调整着肌肉细微的发力，让身体更贴近盘婆婆要求的、那个看似违背常理的姿态。


    这是一个锤炼腰腹核心与下肢爆发力的古怪桩功，名为“盘蛇桩”，需在湿滑的溪石上维持平衡，对肌肉控制和耐力要求极高。


    这几日的修炼，盘婆婆明显加大了强度与难度。训练内容从单纯的反应、隐匿，开始向真正的发力、击技倾斜，依旧偏重阴狠诡谲的路子。


    练习潜行追踪，不是在落叶满地的树林，而是在铺满碎石的陡坡，要求落地无声，且需在极短时间内记住并复刻前方引导者复杂无比的步点轨迹。


    练习暗器手法，不再是对固定靶，而是在风乍起之时，精准击中摇曳不定的竹叶，或是穿透层层阻碍（如薄纱、水幕）后，仍能命中其后隐藏的目标。


    盘婆婆甚至会突然向她泼洒沙土干扰视线，训练她在恶劣条件下的命中率。


    药浴的痛苦也与日俱增，每次浸泡都如同刮骨洗髓，剧痛之后是极度的虚弱，然后便是新一轮更严苛的压榨。


    叶长安数次濒临极限，几乎想要放弃，但一想到秧田被毁那夜的无力，想到柳江帮狰狞的刀锋，想到这乱世中无处不在的危机，她便硬生生将那份软弱咽了回去。


    同时，叶长安发现了一个bug，自从她来到岭南，系统就开启了创造模式，实际上的疼痛感大为减轻，她的身体耐受力大大提升，任何高强度的训练，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迅速恢复，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不硬作死，是绝对不会死掉的！


    叶长安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她的身体变得更加柔韧而蕴含爆发力，五感敏锐得能听清数十步外毒蛇游过草叶的细微声响，对力量的掌控也精细了许多。尤其那一手飞针，十步之内，已能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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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层牛皮，精准命中要害。


    但她更清楚，这点本事，对付几个地痞流氓或可出其不意，若真遇上林勇那样的军中好手，或是盘婆婆口中真正的“江湖人物”，依旧不够看。


    这日深夜，完成了一轮残酷的水下闭气潜行训练后，叶长安几乎虚脱地瘫倒在溪边草地上，大口喘息，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


    盘婆婆拄着竹杖，走到她身边，丢给她一个干燥的粗布巾。


    “感觉如何？”盘婆婆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


    “累……但……徒儿还能坚持。”叶长安擦着脸上的水渍，声音有些发颤，眼神却依旧倔强。


    盘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嗯。还算有几分韧性。记住今日这滋味。将来对敌，落败的下场，比这凄惨百倍。”


    她顿了顿，忽然道：“你可知，老身为何专教你这些阴狠手段，而非堂堂正正之师？”


    叶长安挣扎着坐起身，摇摇头。


    “因为你的体质如此！”盘婆婆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叶长安心上，“天生气力弱，筋骨不及男子强健。走刚猛路子，练到死也难臻一流。唯有扬长避短……”


    “敢问徒儿长在何处？”叶长安追问。


    “长在灵巧，在柔韧，在隐忍，在……电光火石之间的狠毒。”盘婆婆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女子心思细腻，更擅捕捉时机，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对敌之时，不必讲什么道义规矩，撩阴、锁喉、刺目、碎膝……何处是要害，便攻何处。沙土迷眼，毒针暗算，无所不用其极！第一次攻击，就要让敌人失去反抗之力！若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隐匿踪迹，再寻良机！因为活下来，才是赢家。”


    叶长安默默听着，心中凛然。这套理论残酷而现实，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武”的认知，却无比契合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多谢婆婆教诲。”她郑重道。


    “哼，嘴上谢无用。”盘婆婆转身，“明日开始，练‘缠丝手’和‘错骨术’。还有，你啊，该见见血了。”


    叶长安心中一紧，知道更残酷的阶段，即将到来。


    她仰望星空，幽谷之上夜空清澈，繁星点点。柳州城中的糖霜风暴，与此地的生死磨砺，仿佛是两个世界，却又因她而紧密相连。


    有时候叶长安自己也恍惚，在高楼大厦之中辛苦绘图改方案的那段记忆仿佛是一段属于别人的梦魇，而当下的叶长安，淋漓尽致地体验人生，丰富了人生的可能性，拓宽了此生的丰盈。


    现代商贾之术为她积累财富与影响力，岭南五溪武功则赋予她守护这一切的力量……


    两者缺一不可！


    叶长安深吸一口幽谷之中的天地灵气，压下身体的疲惫与寒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微笑。


    这条路虽然看似很难，但她会走下去，直到能够守护住自己的一切，不为任何人所制约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