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想看她碰壁，看她难受。真不知她这副冷眼旁观的样子，是对心上人彻底死了心，还是实在没了法子？


    待离了坤宁宫，她便带着小年年匆匆去了乾清宫。


    倒是未曾注意到，身后的白妃在门槛处从地上捡起的一块绢帕。


    从王忠的徒弟顺子那儿听说谢璟行正在御书房召见大臣，余卿卿也没多想。反正离得近，她没说什么，又带着孩子往御书房去了。


    按理来说，除非皇帝特别召见，否则嫔妃是不被允许进御书房的，但理在她这里。


    只是偏巧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倒忘了，沈怀玉明面上今日回京，按例是要入宫见谢璟行的。


    他刚踏出御书房，抬眸便撞进她眼底，那双漂亮的眸子让他稍顿，随即垂下眼帘，上前拱手：“微臣参见元贵妃娘娘。”


    余卿卿愣了。这是两人明面上头一回在非正式场合遇上，他从前也从未单独给她行过礼。


    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身子却先一步动了，下意识道：“免礼。”


    见他起身，她哪甘心就这么放他走，想多说两句，可瞥见不远处的王忠，再不甘也只能按捺住。


    擦身而过时，终是没忍住，压低声音暗戳戳威胁：“你今日不来见我，就死定了。”


    原想问他何时再入宫陪自己，转念一想，不如直接定个日子让他来。又怕他不应，便故意换上威胁的口吻。


    在即将擦身而过时，她也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好。”


    她这才满意。


    谢璟行算好时间，刚准备起身去往乾清宫，就见卿卿抱着年年踱步而来。


    他三两步上前，动作小心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怎的将年年也带来了？”虽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但他是真心为他的到来欢喜过。那是他盼了十个月、疼了好数月之久的宝贝，要他骤然冷淡，实在做不到。


    何况，这是心爱之人带给他的孩子。爱屋及乌之下，哪怕他并非自己的骨血，他也狠不下心去厌恶。


    “孩子黏人，臣妾这个做母妃的也无法。”


    她挥挥手，虽然是第一次来御书房，但不影响她极为自然且不客气的霸占他威严的龙椅。


    谢璟行垂眸看一眼熟睡的肉包子，“朕叫人将他抱去乾清宫好好睡？”


    “算了吧，小孩子睡的快醒得也快，这会儿应是要醒了。”


    果然，没过多久，小年年就睡眼惺忪的睁开了自己迷蒙的大眼睛，一睁眼就奶呼呼的唤：“娘~”


    “年年会叫娘了？”谢璟行神色诧异，是很意外。


    他前段时间忙碌国事，基本也就在瑶华宫用个膳就会离开，只离开前去瞧一瞧他，倒是没得空多去关注小年年的变化。


    “是啊，回宫的第一日就会叫了呢。”余卿卿听到那么标准的一声“娘”，惊喜的一下坐直了身，“不过这次叫得倒是比以往都标准，以前都是凉啊亮啊的叫，这次难道是刚睡醒的缘故不成？”


    谢璟行绕过御案，行至她身旁空出的位置坐下，眼中期待毫不掩饰，“那可会叫爹爹了？”


    “呃……”


    她眼角余光虚虚往他怀中小人儿一扫，挠挠头，“要不陛下您试试？”会是会了，但她会叫亲爹，可不一定会叫你这个养父啊。


    话音刚落，小年年便被满眼期待的父皇扶正坐好，温声哄：“来，年儿叫爹爹。”


    见小家伙一副懵懂的模样，他又细致地放缓语调，“爹……爹……”


    年年眼睫扑闪两下，很快偏开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母妃，咧着嘴唤：“凉~”


    固执的陛下将他刚转过去的小脸摆正，一脸的认真，“叫爹，爹爹。”


    “凉~”


    “爹，爹。”


    “凉！”


    “……”


    如此往复之下，陛下整个人都麻了。


    他垂着眼，沮丧地托着小家伙的胳肢窝，望着腿上蹦跶不停的小不点。小家伙咧着小嘴，软乎乎地喊着“凉”，甜腻的声音里满是稚气，他却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半分精神。


    “陛下别丧气。”余卿卿揉了揉小年年的肉肉脸，好笑的看向一旁沮丧的男人，“现在年年虽不会喊爹，等他再大些，说不定就能直接喊您父皇了。”


    “朕还是更想听他唤爹。”


    谢璟行心中叹口气，宫里其他妃嫔诞下的孩子未来皆可以唤他为父皇，他希望卿卿的孩子能待他特殊些。


    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偏眸看向卿卿的小腹，便是年年当真不愿唤他爹也无事，总归卿卿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余卿卿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瞧，瞬间猜到他的那些小心思，无语的抬手去挡，“陛下看也没用，臣妾肚子里这个，你想见他都还要等上数月之久。”


    谢璟行：“没事，朕就看看。”


    待早膳呈上来，见她吃得喷香，他忍不住问，“不难受了？”以前每次用膳之前可都要按着他亲一会。


    “不难受。”余卿卿点头，怀玉哥哥送来的那个药确实蛮有用。


    等用了早膳，谢璟行与她说起宁氏。


    如今这宁氏已然身死，是既不能入妃陵，尸身也不能发还母家。只草草葬之，成了个游魂野鬼。


    “有人想暗杀宁氏？”在送宁氏上路前是还需得审问她一番的，可不能放跑了那幕后之人。


    余卿卿惊讶。


    “若非朕一早便派暗卫去守着她，恐怕她早在朕动手前便先一步身首异处。”


    她一面享受着陛下擦拭嘴角的服务，一面道：“那是谁要杀她？”谁着急灭口，谁便是那幕后之人。


    “皇后。”


    余卿卿闻听此言，神色倒是丝毫不显意外，“就知道是她。”


    后宫之中，最有本事害她的就是皇后。想来，主要是想给她扣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再者，最好能借着宁氏小产的样子吓住她，让她那不足三月的胎气，也惊出些好歹来。


    “那陛下要如何处置皇后？”


    在他开口前她又忙阻拦一句，“先说好，别废后。”


    “那便等过了冬至家宴，朕寻个错处叫她去敬香礼佛可好？”等到了寺庙，吃斋念佛的还不是想怎么磋磨怎么磋磨？


    余卿卿颔首。


    忽地想起某个男人，离开前专门嘱咐道：“陛下今夜不许来瑶华宫。”好好歇在你那乾清宫。


    谢璟行手忽而一顿，略有些忐忑的问：“为何？”心里不由想，难道他昨夜还是将人惹生气了……


    “臣妾今夜要和年年一起睡。”她张口就来。不过，和年年睡与和年年他爹睡……四舍五入一下应该差不多吧。


    夜色渐深，沈怀玉果然来了。他刚到，就被余卿卿扑个满怀。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她才松口，带着点嗔怪：“好啊，回来竟不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