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芝芝拎着一大堆好吃的杀到农场时，隔着老远就瞧见了时婉。


    她正蹲在猫草田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松着土，眼神却没什么焦距，虚虚地落在远处。


    欢欢蹲在她脚边，尾巴尖偶尔扫一下她的腿，像是在提醒她专心。


    连向来活泼好动的要布琪三只小猫，也只是在她旁边不远处互相追着尾巴玩，没像往常那样扑过来缠她。


    “哟，这是谁家的小苦瓜跑出来了？”汪芝芝站在不远处，声音响亮，带着她特有的活力。


    时婉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抬头看见拎着一大堆东西风风火火走来的汪芝芝，脸上有些惊喜和意外。


    “芝芝？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视察工作！顺便喂喂某个看起来就需要投喂的家伙。”汪芝芝边走边把时婉之前给她的门禁卡放好在包里。


    走到近前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时婉的脸，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对，你这脸上明晃晃写着我有心事、我不开心、我很郁闷！怎么回事？订单出问题了？还是哪个调皮鬼惹着你了？”


    她说着，目光扫过旁边一脸无辜的欢欢和远处摊成猫饼的饼饼。


    “没有，订单很顺利。”时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接过汪芝芝递来的蛋挞盒，浓郁的奶香和焦糖味飘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就是……有点累了吧。”她试图轻描淡写。


    “少来！”汪芝芝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往主屋方向带，“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累了你眼睛是发直的，不是像现在这样，里面一堆小问号在打架。走走走，进去说，蛋挞凉了就不酥了！”


    两人进了客厅，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坐下。


    汪芝芝利落地打开盒子，金灿灿颤巍巍的蛋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饼饼的鼻子比什么都灵，立刻从不知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蹭到时婉腿边，仰着圆脸，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蛋挞盒子。


    “这个你不能吃，太甜了。”时婉无奈地把他的大脸推开一点。


    饼饼不满地喵呜一声，转而用脑袋去拱汪芝芝的膝盖，实施“曲线救国”。


    汪芝芝被他逗乐，掰了一丁点边缘的酥皮给他，“只能这么多！”


    欢欢则跳上了旁边的猫爬架，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副我不与尔等馋猫为伍的矜持模样，虽然她的眼神也没离开过那盒蛋挞。


    时婉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外层酥脆内馅嫩滑，甜度恰到好处。


    美食确实能抚慰人心，她感觉胸口的郁闷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说吧，”汪芝芝自己也拿起一个，边吃边盯着她，“别想糊弄过去。到底怎么了？”


    时婉沉默地又咬了一口蛋挞，组织着语言。


    她不能透露星临的存在，但那份困扰确实需要倾诉。


    一大堆事情憋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个吃撑到嗓子眼的人，再多一件事情来给她压住，她就要yue出来了。


    时婉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芝芝，如果你发现……你非常信任的一个人，其实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你会怎么办？”


    “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就是……”时婉斟酌着用词，“他可能来自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地方，拥有你无法理解的能力。你明明感受得到他的善意，可又忍不住害怕……”


    汪芝芝若有所思，“你是说，你发现某个合作伙伴背景不简单？”


    时婉轻轻点头又摇头，“算是吧，不只是背景，是整个人都……超乎想象。”


    “那你害怕他吗？”汪芝芝一针见血地问。


    时婉愣住了。


    害怕？


    是的，当她想起监控里那个由数据构成的模糊人影时，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收紧。


    可同时，她又清晰地记得生病时那份无声的守护，记得每一个恰到好处的提醒，记得那些细致入微的关怀。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应该害怕的，可是……”


    “可是你心里又觉得该相信他？”汪芝芝接话。


    时婉缓缓点头，眼神复杂。


    “他很温柔，一直都在帮我。可是这种温柔太……不可思议了。它来的毫无缘由，也没有根据，就像……就像在做梦一样，美好得像一场假象骗局，让人不安。”


    汪芝芝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


    “时小婉，你听我说，我给不了你解决办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想法。即便如此你也不要被我影响，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些其他的可能，你要听从你自己的心，知道吗？”


    看到时婉点头，汪芝芝才继续说道，“我曾经听别人这么说过，如果一个人一直对你很好，从来没有伤害过你，那这份善意就是真实的。至于他来自哪里，有什么能力，那都是次要的。”


    “可是......”


    “没有可是，”汪芝芝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温柔，“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是什么。你的直觉告诉你该相信他，对吗？”


    就在这时，时婉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响了一声，她快速打开瞥了一眼，是星临发来的提醒。


    「星临：仓库区域的喵星包裹已于凌晨全部发出。水培温室内的猫草已进入最佳收割期，建议明日清晨进行。另外检测到室内温度偏低，已自动调节空调温度。」


    时婉看着这条消息，眼神微微闪动。


    又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一切。


    这份体贴如此真实，让她心中的担忧又消散了几分。


    汪芝芝看不到消息，以为她在发呆，“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演的体贴，如果你察觉到不对，就立刻跑的远远的，切断联系。”


    时婉忍不住叹了口气。


    饼饼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更用力地蹭着时婉的腿，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像是在附和汪芝芝的话。


    连欢欢也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走到时婉脚边用脑袋轻轻顶了顶她的手心。


    时婉看着围绕在身边的朋友和小动物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先不说能不能解决问题，但是换个方法和好朋友倾诉一下真的很有用。


    她心口那块堵的她难受的大石头终于轻了一些。


    “我知道了。”她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反手握住汪芝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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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来陪我。”


    “这还差不多。”汪芝芝也笑了，把带来的一堆东西都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都要凉了。”


    送走汪芝芝后，时婉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夜风微凉，星空璀璨。


    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事就继续干，做大做强。


    坏事……坏事发生了再说。


    她打开系统界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了消息。


    「代理人：星临，明天早上收割猫草，我会准时开始。」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


    「代理人：今天……谢谢你。」


    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地关掉页面，而是等待着星临的回复。


    但心里已经默默地生出了一些微妙的和解与期待。


    窗外，欢欢和饼饼并排坐在门廊上，望着星空。


    饼饼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欢欢则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态，但竖起的耳朵已经放松下来，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星临的回复很快，他好像一直在线。


    「星临：不客气，是我职责范围内应该做的，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他问的很直白，但是时婉不讨厌。


    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如此还是工作习惯形成的，时婉更习惯说话做事的时候简单直接一些，最好一切都能按照规章制度做事。


    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代理人：说不上生气，只是需要习惯一下。你在这里的活动不会被主系统发现吗？」


    「星临：我藏的很好，我当初制作农场系统时并未依托于主系统，它是独立出来的。主系统暂时监测不到这里。」


    时婉有很多想问的，这下时机正好，她干脆全都问个明白。


    「代理人：你要怎么修养？修养多久？修养好了后回去和主系统打架？」


    「星临：原本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是最近感觉似乎农场系统的升级越快，规模越大，我恢复的会越快。


    至于多久，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是如果恢复之后我要回去面对主系统的话，我会先切断和这里的联系，不会让它波及到你的。」


    时婉一时有些语塞。


    「代理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吧她是有点阴暗的想过这些问题……


    「星临：不是的，这是我自己一定要做的，我的本意没有想把你牵扯进来，能再次醒过来是一个意外，我很感谢你。」


    「星临：其实农场第一次升级的主要原因并不仅仅是声誉值的上升，隐藏条件是全体猫咪对你的认可度很高，这两个条件的同时满足才让农场系统进行了升级，才有能量反哺给我，让我再次醒来。」


    「星临：时婉，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救了我。」


    时婉攥紧了手指，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代理人：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算是机密吧？」


    「星临：因为你问我了。」


    「代理人：啊？问了就要回答吗？」


    「星临：嗯，不能骗你，感觉答案对你很重要，所以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