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流淌在农场的每一个角落。


    农场恢复了平日的节奏，却比以往更加忙碌。


    喵星的大额订单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但又让时婉迫不及待。


    虽然加班是累了点，但是遭不住报酬丰厚。


    而且她个人对喵星实在好奇又感兴趣，总想着维护好这个大客户后是不是也能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于是时婉大部分时间都扎在鲜食厨房和厂房里与那台大容量冻干机为伍。


    空气中长时间弥漫着烘烤鸭肉与南瓜的温暖香气。


    饼饼成了最忠实的监工，几乎在厨房门口安了家，圆滚滚的身体堵在路中间，每次时婉进出都得小心绕行。


    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婉看。


    他似乎已经从这些时日的相处里慢慢摸清了时婉的喜好，最开始的时候他会屁颠颠的跟着时婉走来走去，小猫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么多好吃的，总该有咪一份吧？”


    慢慢的他不念叨了，夸嚓一下就躺在时婉的必经之路上，摊开肚子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时婉，赌她会心软。


    当然时婉一定会心软。


    欢欢则更关心秩序，她会蹲在监工台上看着时婉忙碌，偶尔跳下来把饼饼试图扒拉进厨房的爪子推出去，维持着工作区域的严肃纪律。


    李阿姨干活十分麻利，她打包的时候很全神贯注，既不打电话也不看短剧，自己哼着歌就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仓库出货和进人的门是同一道，对着马路的方向，平时只有上下班和快递上门的时候可以刷工作卡打开。


    后门处额外开了一道小门，对着农场里的风景，通常都是打开的，既通风又明亮。


    平时大家干活累了就站在门口看看风景，歇息一下。


    这天上午，李阿姨利索的忙完了上午的打包任务，趁着休息间隙搬了个板凳坐在小门门口晒太阳看风景，远远看着时婉提着个保温杯溜溜达达过来了。


    时婉自己煮了点雪梨水，想着拿过来给李阿姨分一分。


    李阿姨笑眯眯的谢谢她，她看着那条小型传送带，眼里满是好奇。


    “时老板，你这机器可真高级啊，”李阿姨啧啧称赞，“全自动的，看着就省心。哪儿买的呀？肯定不便宜吧？”


    时婉正将保温杯打开往一次性杯子里倒雪梨水，闻言动作未停，语气自然地回答。


    “是从一家叫深蓝前瞻科技的公司引进的，他们专门做这类智能食品加工设备。”


    这个名号是星临一早为她准备好的，相关的采购合同、进口单据一应俱全，存放在办公小楼的档案柜里，随时可以查阅，确保一切手续合规合法。


    “哎哟，听名字就厉害！”李阿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悠闲踱步的柯尔鸭和鸡群。


    “这些鸭子和小鸡也挺好，长得精神下蛋也勤。我瞧着比镇上老王家养的那些品种好多了，你这是在哪儿进的品种？能不能匀我几只？我闺女家有个小院子，也想养几只给孩子玩，顺便下点蛋。”


    时婉将倒好的雪梨水递给李阿姨一杯，自己也捧着一杯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有些温烫但甜滋滋的水。


    这个问题也在预料之中。


    “都是从海外一家叫金色牧歌的育种公司采购的，他们在家禽育种方面比较专业。”


    她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破绽。


    “不过李阿姨，这批是统一引进的，都有检疫和品种保证。私自繁殖或者转让可能不符合规定，也怕品种退化。您闺女要是想养，我倒是可以帮您问问那家公司有没有小批量零售，或者推荐几家国内靠谱的有相似品种的供应商。”


    她话说得委婉又周全，既拒绝了李阿姨的请求，又给出了替代方案，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阿姨听了，虽然有点遗憾但也理解地点点头，“哦哦是这样啊，那就先不麻烦时老板了，我回头再问问我闺女的意见，这个我也不太懂，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做事也规范。”


    时婉笑了笑，没再多说。


    农场里的一切，从种子、幼禽到智能设备，来源都被星临安排得天衣无缝，所有文书齐全，经得起任何查验。


    这让她在面对外界好奇时，能够底气十足。


    “这周末还有来参观的人？”李阿姨也在闺女的帮助下关注了农场的账号，时不时打开来看看，心情也好。


    “安排了几位客人过来转转，”时婉笑了笑，“可能会到仓库来看一眼，要是阿姨觉得不自在，我就带他们在门口看一眼就走。”


    “哎呀我能有什么不自在，你安排你的就是了，”李阿姨连连摆手，“我就是好奇这个参观的事，我是没想到还有人专门跑来参观种地的。”


    时婉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来自己请人绘制的参观流程图，她自己是画不来了，只能先画个丑丑的草图然后请画手修改润色。


    “主要是对仓库、水培温室、畜牧区以及生态池塘进行参观，猫屋区主屋区以及加工区都不会对外开放，另外种植区由于气候的原因目前没有再种植新的作物，所以也不列进参观区了。”


    时婉解释道，“大家其实就是比较好奇，好奇什么样的农场会被大家这样追捧。”


    李阿姨看的很认真，最后她竖起大拇指，“那还是你把这里收拾的好，不然怎么不见有人专门跑来我们村里要看那玉米地呢？”


    最后李阿姨聊了几句家常，又是夸她能干又是夸她心灵手巧，煮的雪梨水也好喝，夸的时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才回仓库继续盯着机器看有没有新的打包工作。


    时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维持农场的正常对外形象也是经营的一部分。


    她回到办公小楼，站在水槽边洗手，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指尖。


    目光没什么焦点，注意力也不怎么集中。


    她知道，这些天订单能顺利推进，设备稳定运行，甚至连应对李阿姨这类问题的标准答案，都离不开星临在幕后的支撑。


    感激是有的，甚至比以往更甚。


    但一种微妙的疏离感也同时存在着。


    知道了屏幕那端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名为星临的意识后，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交流了。


    那些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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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抱怨和兴奋的分享，似乎都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她很少再主动发起对话，除非是必要的工作沟通。


    而星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这种状态。


    他停止了像之前那样偶尔分享趣事或风景，回复严格限定在事务性范围内，精准高效，绝不多言，像一台真正完美的智能辅助系统。


    只是他依旧会在时婉没注意到的地方给予一些帮助和悄无声息的关怀，比如自动调节工作区的灯光亮度避免她眼睛疲劳，比如在长时间加班工作后会提醒她休息。


    这种不越界的体贴，让时婉心里有些不适应，却又不知该如何打破。


    她只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一批喵星冻干顺利出炉。


    那酥脆的口感和浓郁的天然肉香，连最挑剔的汤圆在试吃后，都难得地表示了认可，他用脑袋蹭了蹭时婉的小腿，然后嗖的一下跳上了时婉的腿，踩了两下后趴下了，咕噜噜的表示着亲近和喜欢。


    饼饼更是恨不得以头抢地来表达他的狂热喜爱。


    虽然但是，就没有饼饼不爱吃的东西。


    打包好的产品通过传送带稳定地送往仓库。


    这一批货由时婉、李阿姨和小张一起忙碌地进行最后的装箱，小张还疑惑的查看了几次机器，最后迷茫的看向时婉，说时姐机器好像坏了它没有出单子。


    在时婉表示这一批不发快递，不需要贴单后，才挠了挠头又继续回到自己的座位进行打包工作。


    最后时婉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堆叠整齐的纸箱，那是农场生产力最直观的体现。


    “时姐，这批货量真大，感觉仓库都快堆满了！”小张盘点完这批特殊货物的数量后兴奋地说。


    “嗯，是个大订单。”时婉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生产节奏和库存管理。


    这些具体又细微的事情占据着她的思绪，让她暂时无暇去思考那些更复杂的情感纠葛。


    她回到厂房开始准备下一轮的原料。


    机器的嗡鸣声再次响起，饼饼在门口揣着手手打盹，欢欢不知去了哪里巡逻。


    夕阳西下，李阿姨和小张已经准备下班了，时婉则准备再加一会儿。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忙碌而充实。


    只是偶尔在工作的间隙里当她独自一人时，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个始终安静着的系统界面，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惘然。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她也知道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理解归理解，终归需要小小地消化一下。


    这份微弱的苦恼持续到了周末，汪芝芝带着外卖从市里跑来找她。


    时婉正在农场里溜达着试图锻炼身体，就听到汪芝芝的大嗓门远远的传来。


    “时小婉！我带着肉蟹煲、烤冷面、奶茶和炸鸡来看你啦！”


    汪芝芝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看到时婉的脸就是一个急刹车。


    她狐疑地盯着时婉看了有半分钟，看的时婉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痦子了，才啧了一声。


    “说吧，谁又招惹你了？怎么满脸都写着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