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直起身，目光灼灼。


    他走到一旁巨大的书架前，触动机关，打开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卷古老海图，以及数枚玉简。


    “先前曾提过，此乃皇室秘藏中最详尽的北海海图，乃数百年前一位皇室供奉冒死深入北寒天边缘绘制而成，虽未能深入核心，但已标注出相对安全的航路和几处已知的危险区域与上古遗迹入口。”


    他又指向那几枚玉简：“这些则是历代以来，所有关于北寒天和绝望冰谷的文字记载、传说汇总，以及皇室对那片区域能量波动的一些远程监测记录。虽然依旧零碎，但已是如今大梁所能掌握的极限。”


    太子将海图和玉简推到苏岩面前，语气凝重无比：“北寒天之凶险，远超想象。其地环境极端，酷寒足以瞬间冻结神魂，更有无数适应了极寒环境的恐怖凶兽、诡异冰妖，甚至可能存在上古遗留的绝阵与禁忌生物。”


    他直视苏岩：“景琰深知长老神通广大，但此行凶险，非同小可。只要长老愿助我完成最后一击，彻底扳倒景禹，稳定社稷。待大局定后，景琰必倾尽东宫乃至皇室所有资源，为长老筹备北上所需的一切物资。并调拨一艘特制的、足以抵御极寒与风浪的‘星槎’宝船，以及最富经验的北海操舟手与向导，助长老北上寻药！”


    星槎，乃是皇室工部结合阵法与炼器之术，仿上古遗留图纸打造的特殊宝船，不仅能御风破浪，更镶嵌有阵法，能一定程度上调节内部环境，抵御极端气候，甚至短时间潜行于冰下，是探索极北之地的顶级载具，整个大梁也不过三艘。


    太子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诚意十足。


    苏岩沉默片刻，他知道，太子这是要以绝对稳妥的方式清除二皇子。


    “好。”苏岩抬起眼，目光锐利如星，“苏某便再助殿下一程。但事成之后，望殿下谨守承诺。”


    太子大喜：“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景琰绝非背信弃义之人！”


    最后的决战，并未选择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而是放在了皇室每年冬至日举行的祭天大典之上。


    这一日，天坛之下，百官肃立，万民观礼。


    皇帝亲自主祭，告慰天地，祈求国泰民安，仪式庄严肃穆，乃是皇室最为重要的典礼之一。


    二皇子萧景禹身着亲王礼服，站在宗室队伍的最前方，脸色看似平静，眼底却深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躁与不安。


    他身边的党羽已十去七八，剩下的也多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知道，太子绝不会放过他，只是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发难。


    祭典进行到最关键处，皇帝即将点燃祭天圣火之时——


    太子萧景琰忽然一步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事关国本，关乎社稷存亡，不得不于此刻惊扰祭典，请父皇恕罪！”


    全场哗然。


    祭天大典，何等庄严，太子竟敢在此刻打断？


    皇帝动作一顿，冕旒下的目光扫向太子，带着不悦与疑惑：“太子，何事如此紧急，不能容后再说？”


    二皇子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太子昂首，声音清晰传遍整个天坛：“儿臣要弹劾二皇子萧景禹，结党营私、贪墨军饷、构陷忠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罪证确凿，铁证如山。”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胡说八道！萧景琰，你竟敢在祭天大典上血口喷人，污蔑本王！”


    二皇子又惊又怒，厉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无实证，此乃滔天大罪！”


    “儿臣岂敢妄言！”太子转身，对坛下喝道，“带人证，呈物证！”


    早已准备就绪的东宫侍卫立刻押着数名神色萎靡、身穿囚服的官员上前，正是那些率先倒戈的二皇子心腹。


    同时，一箱箱的账册、密信、玉简被抬了上来。


    太子当众，将二皇子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清晰道来。


    每说一桩，便有相应的人证物证佐证。


    言辞铿锵，证据链完整无比，听得百官脸色发白，万民议论纷纷。


    二皇子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身体微微摇晃，试图辩解，但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皇帝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罪证，尤其是那份与倭国勾结的密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二皇子，声音嘶哑：“逆子！逆子！你……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父皇明鉴，这些都是伪造的。是太子构陷儿臣！”


    二皇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苏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祭坛一侧。


    他并未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二皇子身后不远处，一位一直低眉顺眼、身着华贵宫装、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二皇子的生母，瑾妃。


    在所有人都被二皇子的丑态吸引注意力时，《大衍归一诀》结合摄魂珠的一丝力量，于无声处发动。


    瑾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她的面容开始剧烈扭曲变形。


    一双美眸瞬间化为冰冷的竖瞳，嘴角裂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周身弥漫出浓郁刺鼻的腥臭妖气。


    她的身体也在噼啪作响中膨胀，华贵的宫装被撑裂，露出下面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皮肤。


    一条粗长的、带着骨刺的蛇尾猛地甩出，将身旁的祭品扫飞一片。


    “妖！妖怪啊！”


    “瑾妃娘娘是妖物！”


    天坛上下，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与恐慌。


    文武百官惊骇欲绝，连连后退，一些胆小的文官甚至直接吓晕过去。


    御前侍卫们虽然惊惧，却还是本能地拔刀护驾，将皇帝团团围住，但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可怖景象，也是手脚发软，面色惨白。


    皇帝被侍卫护在中间，看着那已然狰狞可怖的“瑾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以及一丝被欺骗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