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打印店，姜阮受伤的位置已经变得红肿起来，密密麻麻的毒针早已经渗透进皮肤里，表面看不出什么。


    “这是怎么了？”被吵闹声吵醒的刘安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昏迷倒在林舒煜怀里的姜阮，眼底的困倦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快步走过来，视线在姜阮身上来回游走，检查着她身上的伤口。


    但看了好几遍，都没能看到流血的地方，索性抬起头，皱着眉询问跟在林舒煜身后的李九。


    “你们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刘安虽然平时总是和姜阮拌嘴，但姜阮的身手他也是清楚的，一般的怪物根本不会伤害到她，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那把武器。


    闻言，林舒煜抱着姜阮停顿片刻，并没有多作停留，便抬脚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李九始终低着头，对于刘安的指责没有半点要解释的，眼角的余光看到姜阮回了房间，他才慢慢抬起头，望着站在一旁焦急等他回话的刘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是要急死我吗？这家店里早已经有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了，怎么又来一个！”刘安望着林舒煜走的方向，急得直跺脚。


    “都怪我。”李九的声音如同蚊声，“要是我跑得更快一点就好了。”


    “什么？”刘安实在没听清，直接凑到他身边，让他再重复一遍。


    李九抿抿唇，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都重复了一遍。


    了解事情经过的刘安恍然大悟，尽管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李九那副死样子，最后只是安慰几句。


    “你也别太自责，有危险的话不论如何老板都会赶到的。”


    “还好最后老板去得及时，要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李九到现在还有点后怕，回想起姜阮晕倒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恐惧占满了心头。


    瞧着他松口气的模样，刘安轻叹一声，“姜阮手里的链鞭你知道吧？那个虽然是武器，但同时也是一个感应器，一头连接的是姜阮，另一头就是咱们林老板，只要姜阮有危险，老板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所以无论如何，你们最后都会活着回来。”


    说完这些，他用很低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她就是全世界。”


    那个时候，李九以为刘安说的是林舒煜，直到很久之后，他才能明白其中的一点含义。


    -


    房间昏暗，只有床头旁边的小夜灯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将房间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柔软的床垫凹陷，布料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林舒煜给姜阮盖好被子，把她受伤的手轻轻拉出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神晦暗不明，指腹轻轻摩挲姜阮红肿的手背，小心得仿佛此刻在他手中的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他拿过放在一旁的医药箱，从里面翻找出一个药瓶，里面还剩下一半的液体，他把这些液体倒在纱布上，敷在姜阮的手背上。


    药物的刺激让姜阮控制不住地皱眉，身体也开始变得不老实，被林舒煜拉着的手想要抽出来，可林舒煜的力气哪里是昏迷中的她能比的，只能乖乖就范。


    好在刺激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长时间，姜阮就重新进入了睡眠。


    而她那个红肿的手背上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一开始在皮肤里面，时间长了，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渐渐地从皮肤上探出头，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针，从姜阮的身体中排了出来。


    确定她体内并没有任何残留之后，林舒煜给她进行了包扎，姜阮的眉头渐渐变得舒展，没了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进入了深度睡眠。


    做完这一切，窗户外面也早已变得天光大亮。


    林舒煜站起身，低垂着头，安静地看着睡梦中的姜阮，眸底除了一如既往的清冷之后，多了几分柔情。


    听到开门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李九立马站起来，看见林舒煜走出来，还偏头朝他的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姜阮，眼神黯淡了不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还好吗？”


    林舒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书架旁，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坐在单人沙发上，喝了一口刘安提前准备好的清茶，缓缓开口：“还活着。”


    对林舒煜已经有了简单了解的李九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刘安猛然走到林舒煜面前，神色激动，“姜阮中毒了，那个怪物浑身都带毒，而且还可以不断分化，只要有一块身体碎片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和本体一样大，这种毒的解药……”


    李九突然噤声，倒不是他没话说，只是林舒煜的眼神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舒煜这人平时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说话的时候嘴边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只有接触之后才能发现在他身上一直都带着边界感，任何人都很难发现真实的他是什么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李九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危险，有一种直觉，如果他继续说下去的话，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说了，她没事。”林舒煜收回视线，抿了一口茶，重复了一遍，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给李九一个眼神，全然把他当成了空气。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玲玲睡醒，从房间走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九，还愣了愣，随后立马高兴地跑过去，站在李九面前，问，“姜阮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沉浸在愧疚中的李九闻言，抬起头看着天真烂漫的玲玲，笑着说姜阮在房间睡觉。


    “可是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怎么你不用睡觉？”玲玲昨天没有跟着姜阮出门，只知道眼前这个新来的哥哥跟在姜阮身边。


    “你姜阮姐姐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正搬纸箱的刘安瞥了一眼无言以对的李九，出口解释。


    说完还不忘朝李九眨眨眼，让他安心。


    玲玲对这一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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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有怀疑，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拉着李九去给刘安帮忙。


    玲玲只要白天在这里，就会帮着刘安整理店里的打印机，把每一台存纸抽屉里都加满纸，现在的她也会用电脑了，对于一些简单的打印任务也能处理。


    “李九，你也过来帮忙吧。”除了姜阮和林舒煜，玲玲对其他人从来都是称呼全名，刘安为此不止一次地提出异议，但全都被玲玲忽视了。


    对于称呼，李九这人从来不看重，只要知道对方是在叫他就行。


    忙碌占据身体，李九脑子里也不再继续想姜阮，脸上也有了笑容。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夜晚降临，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今天差不多了，大家都休息吧。”林舒煜站在店中央，环视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脸。


    “晚上留下谁看店？”以往这件事都是姜阮做，如果有客人上门，正好可以接任务，但现在她还躺在里面养伤，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谁都不用，今天不会有客人。”说完这句话，林舒煜就转身回了房间。


    刘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把自己的保温杯接满水也回了房间。


    经过李九身边的时候，见他还愣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回去睡觉吧，老板不是都说了吗？”刘安拉着他的胳膊，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既然老板说不会有客人，那你等一晚上也不会有客人，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李九看着门口那盏灯笼，红色的烛光昏暗，仿佛过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


    回到房间，冷色调的墙壁不同于姜阮房间的温暖，直让人感觉比其他房间温度下降了不少。


    林舒煜合衣躺在床上，偏头看向一旁的墙壁，尽管房间中漆黑一片，但他的眼睛仿佛能看清一切，尤其是摆放在架子上的一个个瓶罐。


    这些和外面的架子上的东西不一样，这上面的东西全都是能够让他们离开这里的筹码，一眼望去，到目前为止早已经储存了不下一百个，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黑暗中，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冬日里孤身一人的雪狼。


    正想着，突然门口传来动静，收回眸底的情愫，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站在床边愣神片刻，便熟练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林舒煜看完对方做的一切，嗤笑一声，摇摇头，抬脚走到床边，垂眸望着床上睡着的人影。


    睡了一天的姜阮此时闭着眼睛，脸颊红红的，嘴唇透着红润，呼吸均匀，抱着被子的一角，陷入了新的睡眠。


    “哼，还是和之前一样。”林舒煜笑着，也顺势躺了下去，隔着被子把姜阮抱在怀里，不忘将她的手拿出来，触感比起刚开始消肿了不少。


    林舒煜捧起姜阮的手，轻轻靠近唇边，肌肤相触，留下一个清浅的吻。


    “对不起。”


    轻声的道歉在静谧的房间中响起，不知睡梦中的人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