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微妙隔阂
作品:《夜雨身湿》 虽然祁满华说着不用顾虑,但端宝儿一个外人,也不可能真的帮着一起说她儿子。
别说她现在还没公开和祁宁谈恋爱。就算祁奶奶知道她是祁宁的女友,端宝儿也不会多干涉。
毕竟是其他人的家事。
而家事总是最麻烦的,大多数人分不清爱和恨,分不清到底是放不下还是想解脱。
端宝儿不喜欢介入这些事,她能做的也就是听着,时不时点个头。
祁满华:“而且他也真的有点缺心眼,或者说根本不关心祁宁。比如刚才他叫祁佳慧他们一起来吃饭,怎么想的。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啊,祁佳慧是我另外一个孙子。他叫小儿子就亲昵得多。”
端宝儿继续点头。
她听懂了,打电话来的人是祁宁的爸爸,此人离婚后和后来的妻子有了新家庭和新孩子,这个祁佳慧正是那个孩子——祁宁同父异母的弟弟。
从来没听祁宁提起过。
而且听起来,祁满华也不乐意和这后一家子多亲近。
端宝儿面不改色搭腔:“那祁宁不去,您和他们单独吃饭不也挺好的,总归也是有血缘关系。还是说,您很久没和他们吃过饭了?”
祁满华想了想。
祁满华:“之前过年,他会叫我去那边过年,我都不去,不然祁宁没地方待。”
“所以一般是,祁宁大年三十晚上来我这,拜过年就走,初一初二他再来一趟。”
虽然不喜欢介入家事,端宝儿却不由想着——
那难怪祁宁总是满脸寡淡,他确实不曾体会过什么家庭的温情。
和祁满华分开时,端宝儿多问了一句,祁奶奶最近是家里阿姨做还是自己做饭。祁奶奶说,她最近是自己做饭,因为认真做了事,反而心里更好受。
这让端宝儿想起自己的外婆,这一辈的人一致觉得在家做饭更干净,更健康。
只是她和祁宁都喜欢在外边吃。
说来也很神奇,以祁宁今日的身份地位,会让人误以为他有挑剔讲究的饮食习惯,其实不然。
他们会凑在一起吃外卖——祁宁甚至接受连锁店的披萨,八十块钱九英寸的那种。
有一次端宝儿自己在家点了一个,祁宁端着她没吃完的半份披萨,复烤过后,吃得很干净。
没什么少爷架子。
一直到晚上,端宝儿才收到祁宁的消息。
祁宁几乎是睡醒就发消息,等收到回复,很快就打电话来。
彼时端宝儿正在吃面,她做了西红柿鸡蛋面,就听祁宁在电话里问:
“你在吃东西?”
端宝儿:“吃面。”
祁宁:“怎么吃这么晚。”
端宝儿:……对于她的生活,祁宁真的有很多问题。
她答:“因为犹豫了一下,晚上吃什么。”
祁宁:“那我帮你把明天的饭点好?”
端宝儿:“算了,天气热,也没什么胃口。”
能听出来祁宁在一边走动一边说话,她又问:“你现在是要出门了?”
“嗯,我洗漱过,一会吃口早餐,再过十五分钟就出门。”
“那你去吃呀,我们先别打了。”
祁宁停顿一下,便答:“不行,今天都很忙。”
他说:“我想趁早和你多说点话。”
端宝儿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么直白,微怔过后,才轻轻“哦”了一声。
祁宁:“你的耳环,他们找到了,说是落在你说话的房间里了,我让他们送到我家,我们回C市的时候取?”
端宝儿:也是没想到真能找着,感谢那天的落脚点很单一。
祁宁:“啊,还有,谢程的事,有了点消息。他最近一年来都很低调,很多人都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我这边听知情人说——他好像被调查了。”
“调查?”
祁宁:“对,说是之前有贪腐的嫌疑,正在被查,所以才会暂时没有音讯。但是查完有没有事,这个不好说。”
“谢谢你帮我打听。”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端宝儿也想起:“啊,我忘了说,今天也看见你奶奶了。”
端宝儿:“她去我那交了钱,打牌呢,但打得不是很好,我也不方便直接指点她,只能眼睁睁看她拆错牌了。”
“你很会打牌?”
端宝儿自吹自擂,“想和老人处得好,打牌也是个基本功吧。”
祁宁就笑,“那你还挺厉害。”
端宝儿:“那是自然。”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和她顺路回去的时候,听她提起,你爸最近找你们一起吃饭来着。”
祁宁那边却沉默了。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这她都和你说。”
“嗯,不过我没搭腔,但是当时我就猜……你应该不大想去吧……”
端宝儿还没说完,就听到祁宁叫她。
“宝儿。”
他说,“我不太希望你知道我家里的事。”
那种久不曾在他身上体会到的距离感一下就上来了,像浪潮一般,努力远去的小船被浪拍回了岸上,过去的里程忽然又归零。
端宝儿:“我不能知道吗?”
祁宁:“不是……是我不想。”
端宝儿酝酿了一下,还没说出什么,祁宁那边又有电话进来,他便匆匆说:“我该出门了,晚上——不,明早再聊,宝儿,晚安。”
微信的语音通话戛然而止,手机屏幕回归聊天的界面。端宝儿举着手机愣了一下,又下意识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面,面条吸饱了汤汁已经过软,她忽然生气地放下筷子。
什么啊?
祁宁在搞什么?
他不想说就不想说,想聊就聊?
端宝儿压着不悦吃了大半碗坨掉的面条,剩下一点吃不下了,收拾好,洗碗时还是足够生气。
她不懂那句“我不太希望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显得她是一个很逾距的人。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在他奶奶那儿听到了一点消息,跟他知会一声,倒还是她做错了?
真就该什么都不管。
端宝儿没再看祁宁的聊天窗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发泄了一下闷气,走到不小心倒头就睡。结果次日醒来,祁宁和没事人似的,照例按照国内的时间问候她,晚安,早安。
端宝儿退出聊天窗口,安什么安。
他一句话堵得她寝食难安。
端宝儿很想和祁宁就那句话认真谈论一下。毕竟,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是好声好气和祁宁聊天,祁宁却突然表现出好重的抗拒,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像他们之间隔着一扇门,端宝儿一直以为这扇门对她是开放的,她已经准许祁宁拉开门从那头过来,可轮到她想推门进去,祁宁却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厚重的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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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磕着她的鼻子。
换了谁都会有落差,换了谁都会在意,端宝儿又对这件事格外耿耿于怀。
她是想说的,可惜祁宁真的忙到脚不沾地,他的日常好像排得特别满,也不是说回不了消息的程度,只是感觉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都格外匆匆。
端宝儿面对这种氛围,又不是那么想在这种时候开口。
她有预感,祁宁这句话暴露出来的问题,不是五分钟十分钟能说明白的,在他出差特别忙时提出来也不好,免得让他分心。
暂时排除了这件事,剩下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地继续。端宝儿发觉祁奶奶和老曹待在一起时挺开心的,有时候路过他们,每个月交这么多钱,也不参加活动,前几天就是打牌。想打牌的话,其实去棋牌室开个桌也够了。
“他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她问前台。
前台吃着西瓜,含糊不清回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曹伯和祁阿姨年轻的时候在一栋大楼上班呢,兜兜转转,又久别重逢了,特别巧。”
——虽然称呼听起来有点乱,但端宝儿一开始定的称呼就是这样。退休但没到八十的客人,虽说已经是爷爷奶奶的年纪,但统一称呼伯伯叔叔阿姨,这是为了和他们子女打交道时,三十到退休前的一律称呼哥和姐。
曾经认识,端宝儿懂,“这个我知道。”
“那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又过了几天,端宝儿间歇地和祁奶奶遇上,才从她口中得知,其实两人年轻时关系还不错,听起来不是同事之间的友谊,而是很投缘的不错。
“以前他刚离婚没多久,一个人过,晚上小孩发烧,站在小区门口打出租车,但是那时候出租车不多的,给我遇上了,我把他送过去了。”祁满华呵呵地笑,“不过也快哦,那时候那么小一个娃娃,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我们老得快。”她又感叹。
祁满华眼睛很大,但是眼尾是往下垂的,眼皮也薄。
端宝儿在她家里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在祁满华还不是祁奶奶的时候,脸上满是胶原蛋白,鹅蛋脸,苹果肌十分饱满,眼尾也是上扬的,单论眼睛,其实祁宁也有一点像她。
老了之后,脸总会自然地往下垂,细密的皱纹掺杂在眼角、面部、无声地刻下时间。
端宝儿想起外婆,外婆走的时候很安详,走之前安宁到像是彻底放下了对妈妈的一切情绪。没法理解女儿的母亲,到那时候,什么执念都不剩下。
她又想起妈妈。
很多人都不希望见到妈妈随着年龄增长露出老态,端宝儿不同,她偶尔会幻想妈妈如果还在是什么样子。以妈妈的性格,再过二三十年,大概和祁奶奶是差不多的人吧——
妈妈就是妈妈,不会像任何人,但端宝儿偶尔在一些人身上看到和妈妈相似的某种特质。
在祁奶奶身上看到的是洒脱。
这些思绪她没有和祁宁说,自从那天打过电话,在端宝儿看来,他们之间相隔的那道门,从之前的形同虚设,到如今的又有了实体。
端宝儿也开始注意边界感。
至少不要……什么都和祁宁说。
参加银发经济座谈会这天,会场的人很多。
不止是相关的公司和个体户、相关单位工作人员,高校学者也有参会。
端宝儿提前报了名,顺着座位上的名字一个一个找,刚坐下,却瞥见一旁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