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归程

作品:《藏玉行

    有了萧权的配合,魏弘宣的回国之路变得顺利了很多。


    在他的帮助下,一行人换上了越国人的装束,专门挑选着远离人烟的荒郊小道行走,不仅成功避开了各种关卡,也没有再遇到过侍卫的围堵和盘查。


    只是沈星依旧表现得十分谨慎,即便是在休息时,也从未有半点放松过警惕。


    许多个夜晚,温沉吟从梦中醒来时,见到他盘膝而坐,守在那里,都会对着他挺拔如利剑般的背影注视良久,才会重新阖上眼睛。


    如此事事小心的折腾了小半个月,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燕越两国边界处的一处小镇。


    虽然很清楚,只要还在越国的土地上,形式就可能随时生变,但眼见萧权的情绪随着目的地的到达而日渐不安,魏弘宣还是主动表示:“太子殿下,如今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便是我燕国国土。按照约定,殿下可传讯于可信之人,将你送回帝都!”


    萧权似是没料到他如此坦诚,惊喜之余,也难免有些惊诧:“我越国在此地驻有重兵,殿下就不担心我得获自由之后,命人将你们擒回么?”


    魏弘宣正色表示:“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何况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所许之诺,弘宣自是信得过的!”


    萧权满是复杂地看着他,也不知是在嫌弃他的天真,还是欣赏他的坦直。


    只是身为皇子,他也知道对方的这番信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心中再有何种想法也好,最终却还是狠狠一咬牙:“好!待护卫之人一到,本宫必会送你们安全回到燕国!”


    消息送出去没两日,一位在当地驻守的年轻将军便已领着人马匆匆赶到。


    确认了自己已然安全,萧权也没再耽搁,当即与随行的兵士们一起,将他们送至边界山脚。


    温珩原本一直觉得魏弘宣此举太过冒险,于是早早便交代了温珩,一路暗中警惕,只待萧权有所异动,便如在越国宫中一般,再次将他擒回。


    眼下见大局已定,她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几句寒暄之后,双方也到了正式告别的时候,温沉吟却悄然踏步向前,朝着萧权的方向,递出了一个布袋。


    萧权只觉不解,立马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竟是一些药丸之后,他不禁面露惊诧:“温小姐赠我此物,是何用意?”


    温沉吟垂着眼睛,口气十分恭敬:“臣女见太子殿下近些日子身起红疹,燥热难安,夜间总是难以入睡,所以特意呈上一些药材,还望能替陛下排忧解难!”


    萧权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当初双方虽以皇族之誓约定了合作,但温沉吟却并不能完全放心,因此不知何时,便已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


    如果他中途生事,对方必定会因此以此为威胁,令他投鼠忌器。


    只是事到如今,再去计较此间种种已是无用,何况对方又已将解药奉上,以示诚心。


    萧权再是愤闷也好,也只能一边将东西收下,一边恨声表示:“温姑娘好手段!六殿下得你相助,必然前途无量!”


    温沉吟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六殿下光风霁月,信守承诺,对此事并不知情。此次行事,不过是臣女形势所迫之下的无奈之举,还望太子殿下切勿见怪。”


    萧权明白她的顾忌,满心倦怠之下,也无意再与她纠缠。


    正待挥手辞别,温沉吟却再次将他拦下:“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一事打扰,不知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见她如此举动,温珩已知她是要打探裴瑾的消息,不禁也有些紧张。


    沈星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双眼微阖着,远远等在了一旁。


    萧权被擒之后,几番被她设计威胁,心中难免怨恨。


    眼下见她似有私事相聊,更是满心戒备。


    温沉吟却不再与他绕弯子,站定之后,很快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臣女听闻三个月前,殿下在郊外策马时,曾因马匹受惊,被一青年男子救下?”


    萧权策马受惊一事涉及越国朝堂之争,事后更是有人因此被问罪处决。


    此中缘由,自然也很难放上台面。


    萧权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此事,神情变得越发警惕:“此事你如何知晓?”


    温沉吟知道他一路历经磨难,已如惊弓之鸟,于是只能耐心解释道:“当初陪太子殿下策马的徐恙,去往燕国之后,便卷进了一桩与庆国暗探有关的案子。而他卷进案子原因,正是与殿下所遇之事有关……臣女无意探问越国朝堂中事,只是怀疑当时将殿下救下之人,是臣女的一位失踪已久朋友,所以才特意前来求证,还望殿下实言告知!”


    听她提到徐恙,而且口气真挚,不似做伪,萧权终于放下疑虑。


    仔细回想了一番后,他摇了摇头:“本宫所遇之人,应该不会是温小姐的朋友……但你若说那人与庆国暗探有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沉吟闻言大惊:“殿下何出此言?”


    萧权道:“徐恙是否告诉你,当初那青年出现在山林中时,还有一人与之同行?虽然那人始终藏于密林之中未曾现身,但出声呼唤那青年时,却带着很明显的庆国口音。温小姐乃燕国重臣之女,你的朋友又如何会于庆国人结伴而行?”


    在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声中,温沉吟如遭雷击,原本满是期盼的一颗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认定了徐恙口中的那个青年就是裴瑾,此番来到越国,无非就是想向萧权求证徐恙所言非虚,再仔细问问其中的细节,看看是否能有新的收获。


    但如今萧权的一番话,不仅她所有的期待打碎,更是让她心生惊虑。


    正如对方所说,如果当时那人真是裴瑾,他为何会与一个庆国人行迹亲密,且迟迟不回燕国呢?


    怀着满腹的心事,温沉吟辞别了萧权,就此踏上了归程。


    进入燕国地界后,魏弘宣很快与当地驻军取得了联系,并在他们的护送下,日夜兼程的赶向了天启。


    好不容易脱离险境,回到了自己的国土,魏弘宣和温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温沉吟却因为萦绕在心中的疑虑,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距离入京还有三日路程时,魏弘宣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商量起了进宫奏报之事。


    按照他的想法,越王遇刺一事关系重大,需第一时间进宫向魏栩明禀明。


    但此事的牵扯之人甚多,眼下大部分的随行使臣又依旧被困在越国,生死未卜。


    为了尽快将事情查明,魏栩明必定会遣人对他们细细查问,以便了解更多的细节,而这一番查问下来,显然并非一两日便可结束。


    因此,在所有信息明确之前,他们这些人大概都需要暂留宫中。


    温氏姐弟时常入宫,对宫中的一切并不陌生。


    况且眼下温北堂远在北境,温府中既没有重要的人需要见面报平安,也没有特别的事情等着他们姐弟亲办。


    因此对于后续的安排,他们倒也并不在意。


    但沈星却像是心有顾忌,听闻要面见天子接受查问后,很快便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魏弘宣只当他是惦记着家人,于是很快安抚道:“沈大人若是担心家人记挂,不如留个书信,将事情说明。我派人将信送到你的府中,这样你的家人也能安心。”


    沈星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承蒙殿下关怀,小臣尚未婚娶,父母也不再京中,倒是没什么人需要记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臣身份低微,平日里无幸得见天颜。如今要进宫面圣,心中难免忐忑。只是小臣一直伴在殿下身边,所见之事殿下也都亲历,不如就让小臣就留在宫外,以免见到陛下时说错了话,惹得陛下心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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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头脑聪颖,身手不凡,即便是被困在越国宫中,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是不慌不乱,从容冷静。


    如今听说要进宫面圣,却忽然露怯,那满是不安的模样,竟是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见他忧心忡忡,魏弘宣正想再行安抚,温沉吟却先一步开口劝道:“大人才智过人,身手又好,此番能保六殿下顺利回朝,更是立了大功。陛下爱惜人才,想来定会对大人有所嘉奖。大人既已入仕,必是存了为国效力之心,难道还真打算守着现在的官职,不谋晋升么?”


    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将沈星架在了那里。


    几经犹豫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星像是一直忐忑着进宫之事,总是有些心事重重。


    温珩与他相处了这一阵,对他的人品性情都颇为欣赏,为了让他宽心,便总是逮着机会在他身边提点面圣时的注意事项。


    马车入京那日,日头已近午后。


    想到一旦进宫,那场漫长的禀奏还不知道还拖到什么时候,一行人便先将马车在一家酒楼旁停下,打算填饱肚子之后,再行入宫。


    魏弘宣在外颠簸了大半个月,只求填饱了肚子保命,对饮食上早已没了什么讲究。


    即便这酒楼中的菜式无论是口味还是精致程度都与宫中相去甚远,但面对一道道热腾腾的食物,还是忍不住双眼放光,食指大动。


    但即便如此,启筷之前他还是细心过问了一句:“沈大人呢?怎么没见他下车?”


    温珩赶紧解释道:“沈大人这两日腿伤发作,总是不太舒服。我见他行动不便,便让他在车上歇着,一会把吃的给他送过去。”


    听闻沈星身体有恙,魏弘宣也有些担心,匆匆将饭吃完后,便和温珩一同去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车里看了看。


    车帘才被掀开,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已然扑面而来。


    沈星靠着车墙,就地而坐,伤腿上包扎着的布料已经被扯开,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处的脓血。


    只是那伤口脓血横流,溃烂成一片,显然不是这样简单清理便能处理好的。


    魏弘宣见状大惊,赶紧问道:“沈大人这是怎么了?你这腿伤之前不是已经开始愈合了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沈星像是没想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会被对方看见,一时间也有点尴尬:“回殿下的话,小臣近几日总是觉得伤口处麻痒难当,腿也渐渐没了知觉,也不知是否是余毒未清……只是今日便要入宫面圣,小臣实在担心殿前失仪,才想着先简单处理一下,不想却让殿下受惊了……”


    以他如今这副又脏又臭,还病怏怏的模样,的确是不适合在皇帝面前出现。


    更何况,为了能让魏弘宣尽快回到燕国,他自受伤之后,一直日夜赶路,从没有认真找大夫处理过。


    若是就这么继续耽误下去,也不知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眼下见他如此狼狈,魏弘宣很快打定了主意:“既是如此,沈大人还是别耽误了,我先派人送到你附近的医馆看看,把腿伤治好了再说。至于陛下那边,若是没有特别的话要问,沈大人此次也就不用再进宫了。”


    见他如此体谅自己,沈星不由得满是感激,千恩万谢了一番后,便按照对方的嘱咐,指挥着马车,朝着医馆的方向而去。


    温沉吟冷眼旁观了一阵,眼见马车渐行渐远,很快朝温珩招了招手:“我看这段时间你与那沈大人来往不少,可知他腿伤发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珩认真回想了一下:“也就是近几日的事吧……仔细算来,大概也就是六殿下与我们商议进宫面圣之事那日开始的吧!”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温沉吟哼声一笑,压低了声音:“阿珩,你找个人跟着他,我倒要看看医馆里的大夫,究竟能看出个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