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刻都不想待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寒离俯身下去,双掌撑在地上,指尖离碗沿堪堪一指距离。
粉嫩的舌尖小心翼翼探出,先轻轻碰了碰,确认不烫后,才卷起混着汤汁的米粒送入口中。
再卷,再送。
动作虽缓,却娴熟至极,连一滴都没溅在青砖上。
冼夙夜眉峰微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原以为,这般折损尊严的进食方式,寒离至少会犹豫片刻,或是流露出抗拒神色。
可眼前人不仅没有丝毫迟疑,吃相甚至透着股奇异的规整,连碗边沾着的细碎菜末,都被舌尖细细扫净。
难道是饿极了?
冼夙夜知道寒离的食量惊人。
他当时还笑着调侃过:“小狸儿你怎么这么能吃?”
可即便饿极,也不该如此轻易放下尊严。
尤其是那分毫不差的熟练,每一下都带着近乎刻进骨子里的顺从,仿佛这样像宠物般进食的姿态,他早已做过千百遍。
这样的顺从,让他莫名觉得心口发闷。
寒离风卷残云般扫尽碗中食物,连碗底残留的最后一滴汤汁,都被舌尖舔得干干净净。
他微微扬起脸,像只刚吃饱、满心期待求主人表扬的小猫,眼神亮晶晶地望向冼夙夜,连鼻尖上沾着的一颗雪白饭粒都没察觉,模样乖巧得让人心软。
冼夙夜下意识抬起手,忍不住想去帮他拭去,可指尖悬在半空的瞬间,他猛地回神。
他差点又被这副伪装的乖巧骗了!
下一瞬,反手便是一巴掌,指甲的边缘划过寒离的面颊,顺着鼻尖刮过,在白皙得的皮肤上,留下两道浅淡的划痕。
冼夙夜抽过一旁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只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谁家猫吃得像你这般脏?还不快去洗干净。”
寒离的头被打得向一侧偏去,脸颊传来些许刺痛,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又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小狸儿”了,不会在吃完东西凑过去求表扬时,燕王会过来揉搓着他的脸说:“小狸儿你怎么这么能吃?”
寒离迅速敛了不该有的情绪,俯身拜倒:“是,狸奴这就去。”
话音落下,他手脚并用地爬出膳厅,朝着不远处的井边艰难爬去。
身上的金链拖在冰冷的青砖上,蹭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小动物委屈的呜咽,却无人在意。
冼夙夜自始至终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回了南斋。
等寒离用冰凉的井水洗净脸上的血痕和饭粒,又胡乱擦了擦身上沾着的泥污,再次艰难地爬回南斋时,却见檀羽客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个脉枕,显然是刚给冼夙夜诊过脉。
他僵在门槛处。
他知道早晚会有人看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没想会这么突然,更没想到会是这个最不熟的檀神医。
寒离迅速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掌心前的三分地,继续一步步向屋内爬。
他尽量避开檀羽客的视线,生怕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情,更怕看到鄙夷。
檀羽客本是来给冼夙夜复诊,确认红英落的余毒是否彻底清除。
刚把完脉,就听见门外传来 “叮铃” 的锁链声,转头便见一道单薄身影匍匐在地。
灰色的衣摆沾着不少泥污,腕间和脚踝上的金链磨得皮肤发红,正艰难地向屋内挪动。
他眉峰微蹙,目光凝在寒离苍白若霜雪的侧颜上。
他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了这半年他出游后府中发生的所有事。
老实说,无论是在那水牢里瞧见的第一眼,还是听人谈起,檀羽客对这个寒离都颇有好感。
这孩子瞧着这般乖巧温顺,怎么偏偏是个细作?
“去做些茶来。”
寒离刚爬到冼夙夜脚边,还没来得及稳住气息,便听见头顶传来冷淡的命令。
“是。”
他立刻应声,转身就要往外爬,连片刻的停顿都不敢有。
“且慢!” 檀羽客急忙开口,伸手拦住他,“我不渴,不用这么麻烦。”
“你不渴,本王渴。” 冼夙夜冷冷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显然是不满檀羽客插手,“还不快去?”
寒离听出王爷话语里的怒意,不敢再耽搁,加快速度,金链在地上拖出急促的 “沙沙” 声,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檀羽客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冼夙夜素来敬重他,平日里他言行放肆些,对方也不会在意,可这事关旭国与安国的恩怨,寒离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每个旭国人都不可能替一个敌国细作求情。
没多会儿,寒离便端着个滚烫的茶壶回来。
膝盖反复蹭过粗糙的青砖,早上被磨红的地方再次泛起尖锐的刺痛,却死死盯着手中的茶壶,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水洒出来。
待行至圆桌前,伸手要去拿桌上的茶杯,冼夙夜的冷斥声再度传来:“谁让你这般糊弄的?”
寒离身形微滞,指尖悬在半空,满脸茫然。
“去取汤瓶来。”
寒离这才明白,燕王要让他现做一盏,而不是这种泡出来的。
“哎呀哪用这么麻烦!” 檀羽客也反应过来,忙不迭伸手去拦,“喝什么不是喝?我这舌头根本尝不出区别。” 说着就要去接寒离手里的茶壶,想替他解了这趟差事。
“去拿汤瓶。”
冼夙夜却没看他,目光直直落在寒离身上,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整个南斋的空气都仿佛凝住了。
寒离喉间滚了滚,没敢再等,也没敢看檀羽客递过来的眼神,只低低应了一声 “是”。
转身再次往外爬。
檀羽客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转头瞧见冼夙夜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烦躁,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冼夙夜回应,袖子一甩,就往外走。
这破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
…… ……
夜幕如一方厚重黑绸,将寝屋层层包裹。
帐幔低垂处,剧烈的喘息声渐渐消散。
寒离浑身骨头像被拆了重装,每一寸肌肤都泛起细密的酸痛。
他再次被冼夙夜当作没有知觉的器物随意摆弄。
意识如同浮沉于浪尖的孤舟,在混沌与清醒间来回颠簸。
偶尔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只有冼夙夜冷硬如铁的下颌线。
往昔的温柔荡然无存,只余一片彻骨的漠然。
后半夜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秋夜的寒气。
冼夙夜终于停了动作,没有半句言语,垂眸间连余光都未施舍,只抬手将他往榻边一推。
寒离本就虚软得没力气,被这力道一带,整个人像片枯叶般跌落在地。
膝盖磕在砖缝里,疼得他倒抽凉气。
他死死咬着下唇,没敢哼出半声,只撑着发颤的手臂慢慢爬起来。
没敢多耽搁,手脚并用地往门外爬,衣料贴在皮肤上,还带着未散的黏腻,狼狈得像被丢弃的破布。
接了半盆井水,用布巾蘸着水一点点擦净身上的痕迹。
他怕不清理干净,会引起发热。
昨夜没来得及处理,还好没事,但不代表以后都没事。
清理妥当后,他尽量放轻膝盖落地的力道,可腕间脚踝的金链还是蹭着青砖,发出碎响。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榻上的人,可那声音像缠人的线,怎么也藏不住。
寝屋角落铺着块薄毯,寒离爬了过去。
他实在太累了,也不管地面有多冰硬,只将自己缩成一团,脸颊贴着粗糙的毯面,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可他睡得极不踏实。
身子翻来覆去,腕间的锁链跟着碰撞,声响不停。
榻上的冼夙夜被这细碎的声响扰得没了睡意。
他掀开暗纹帐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影上。
寒离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只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连呼吸都轻得像缕风,可那微微发颤的肩头,还是泄了他梦里的不安。
冼夙夜的目光落在寒离腕间泛着冷光的锁链上,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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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意外,还有2-3天虐身,但不代表就马上真相了,反正就是不欺负小狸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