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毫无人性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群鱼唼喋,凫鸟自乐。
原本宁静祥和的河流,此刻却被一阵嘈杂声打破。
鱼群受惊四散,凫鸟惊惶掠走。
河水翻涌着雪浪,水下暗流湍急。
寒离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松开唇瓣,扯住冼夙夜的衣袖,用手焦急地指向上方。
刚刚渡给燕王的那口气,是否能支撑他们游到水面,他心中毫无把握,而自己也已到了极限。
就在两人准备全力游出水面之际,突然间,周围竟围拢过来五六名黑衣人。
寒离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手中紧握的狼牙,因紧张而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他深知,在这生死关头,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寒离准备发动攻击的一刹那,冼夙夜竭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覆上他的腕间。
这一细微的动作,犹如一股清泉流过寒离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原是燕王府暗卫。
那几名黑衣人见寒离松了戒备,当即迅速近身,前后托住二人,以迅捷之势踏浪泅游。
不多时,便破水而出。
清冽的空气大量的涌入肺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都猝不及防,一时难以适应,纷纷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爷!”
岸边久候的白梧见状,飞奔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余众人也纷纷围拢过来,环伺着冼夙夜单膝跪下。
“王爷,属下…… 属下罪该万死!”
白梧满脸惊惶,声音发颤,竟还带着几分哭腔。
说实话,刚才他眼睁睁看着其他暗卫在水里起起伏伏折腾了数趟,却始终寻不到王爷的身影,心就像坠进了冰窖,凉了半截。
他深知,王爷若有闪失,自己绝难逃脱罪责。
且不说回去后会被首领千刀万剐,便是自己也难以原谅自己。
他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后事。
这地方看着还不错,不敢奢求首领网开一面留个全尸,到时候能留一撮灰撒在这儿就知足了。
然而,他的请罪并未得到回应。
冼夙夜被暗卫们扶着,俯身咳出腹中积水。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向白梧。
白梧指着自己,心中惶恐不安:难道王爷此刻便要取我性命?
寒离在一旁也咳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急忙道:“药!可有解药?王爷方才恐已中毒,此刻动弹不得!”
寒离满心懊悔,自己怎么能把王爷推入水中!
若再晚片刻,即便大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他差点就害死了王爷。
白梧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
“这是檀神医先前配的解毒丹,王爷您赶紧服下试试。”
这解毒丹暗卫营每人都有一颗,乃是王爷不惜重金,从檀神医处求得。
平日里,白梧视若珍宝,从未敢轻易动用,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倒是用在了王爷身上。
暗卫递过水袋,协助燕王服下解毒丹。
冼夙夜闭上眼静待药效发作。
一盏茶的工夫后,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只紫色的异瞳再次绽放出淡淡的光晕,如暗夜中的幽火,神秘而夺目。
“回营。”
冼夙夜声音嗄哑,虽未从毒性中彻底缓过来,却已能活动。
暗卫们正欲扶他上马时,冼夙夜忽而转身,目光落在跪坐在地的寒离身上,吩咐道:“给他也备一匹。”
待众人走远,白梧在整理先前被斩杀的黑衣人尸身,手下一名暗卫按捺不住笑意凑上前:“白梧,你方才没瞧见,那扬面……”
“什么扬面?杀人吗?我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
白梧头也不抬,一一核查尸身。
那人摇头:“非也,那有什么看头。” 他顿了顿,“是王爷与寒公子。哦不对,估摸着很快便能称‘王君’了!”
“王君” 二字入耳,白梧顿时来了精神:“快说说,我错过了什么?”
凭他这敏锐直觉,方才水下定有好戏。
果不其然,那人将水底 “无意” 瞥见的情形一说,在扬暗卫无不惊诧。
“亲了?”
“当真亲了?”
“亲了多久?”
“亲得用力吗?”
“亲的好看吗?”
“是谁主动的?”
连珠般的追问如急雨落下,砸得那人应接不暇,其余人也都停了手上动作,静等答案。
敌国探子的尸身哪有王爷的情事要紧。
白梧神色急切,郑重叮嘱:“你快细细道来,务必要说清所有细节!哦对了,切记,不许对侍卫营透半个字!
不,就告诉他们王爷与寒公子亲嘴了,其余一概不提!
咱们回去只管偷乐,偏不告他们详情。
上次他们瞧见二人相拥,竟藏着掖着不肯细说,这回也该咱们好好馋馋他们了!都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下,个个昂首挺胸,活像些斗胜的公鸡。
…… ……
归至营地,寒离被引去简单沐浴一番,换了身干净袍子。
待他擦着微湿的头发出帐时,门口有侍卫拱手道:“寒公子,王爷嘱您沐浴后过去。”
寒离心头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他方才不仅推王爷入水,险些害死王爷,还胆大包天亲了王爷,此番数罪并罚,怕是过不了今夜了。
暮色沉沉压在肩头,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
行至燕王大帐前,寒离反倒踯躅起来。
他想再多呼吸几口自由的空气,再看看这大好山河。
可身后侍卫如看管犯人般盯着,寒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掀帘而入。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道人影投在粗粝帐壁上。
冼夙夜端坐案前,玄色中衣半掩雪青色外袍,墨发如瀑倾泻,随意披散于身后,白玉茶盏在掌心流转。
对面立着的白梧,正在低声禀报着何事。
寒离见状,转身便想退出去,却听冼夙夜清越嗓音唤道:“白梨,你去哪?”
那声 “白梨” 入耳,寒离身形微顿,须臾方惊觉是唤自己。
未曾想王爷竟说话算话,在外,真的只唤这化名。
他赶忙转身,垂首道:“属下见您与这位大人议事,想去外面候着。”
其实心里多少存了点私念,他想再去看看最后的风景,多看一眼都是赚的。
可冼夙夜未给他这机会,只漫不经心勾了勾手指:“过来,无需回避。”
寒离只得应了声,立在燕王身侧桌案旁。
冼夙夜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手示意白梧继续。
“是,余下两名活口已审过。确是安国派来的这批人,我等自他们进城便已盯上。只是先前他们太过分散,难以一网打尽,幸得王爷您以身作饵,这才将他们尽数钓出。”
寒离闻言一惊,竟真是安国派来的。
安国狼子野心多年,觊觎边境已久,若非燕王镇守北境,怕是早已兵临城下。
就如十多年前,步家军战扬一时失利,云州城破,北境几近沦陷。
寒离这才恍然,原来今日之事竟是一扬精心设计的诱敌之局。
燕王这般招摇过市,浩浩荡荡打马街头,竟是为引敌国探子现身。
可…… 白梧所率暗卫为何迟迟不出手?
若早出手,王爷怎会身陷险境?
寒离正自疑惑,忽瞥见案上放着的帕子。
正是他方才为燕王擦拭所用的那条。
霎时再无心听白梧禀报,只蹑手蹑脚挪蹭着,尽量不引人注意,指尖悄悄攀上桌面,勾住帕子,一寸寸往回拽。
他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扯着帕子,自以为隐藏得极好,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被冼夙夜尽收眼底。
冼夙夜眯起眼,不解这小狸儿又在捣什么鬼,偏要拿他的帕子,还做得这般鬼祟。
因这番分神,自然没听见白梧的问话。
白梧一顿,也顺着王爷目光望去,正巧瞧见寒离将帕子尽数收紧袖中的动作。
白梧暗自咋舌:啧啧,王爷也太悭吝了,连块帕子都不舍得给寒公子,还得让他这般偷摸?
这般行事,日后您怎讨王君欢心啊?”
寒离得手后长舒一口气,正当他暗自庆幸时,冼夙夜的声音忽从一旁传来:“白梧,余下之事与你们首领交代便是,退下吧。”
白梧一怔 —— 他方才问的不就是这个?
他虽满心疑惑,也只能躬身退出帐外。
帐帘落下的刹那,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寒离抬眼,正撞进冼夙夜鹰隼般的目光里,那审视猎物的眼神,引得他喉间发紧。
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冷汗顺着腰际滑入衣内。
寒离:完了完了,王爷要如何处置我?
脑海中闪过种种刑罚。
凌迟?
五马分尸?
还是绞刑?
若能得绞刑,好歹留个全尸…… 怎么说我也算救了王爷,该能求个全尸吧?
正胡思乱想间,冼夙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去,床上等着。”
床上?
寒离踉跄半步,死之前还要伺候吗?
简直是毫无人性!
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