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巷子，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刘雪寒带来的十几个六扇门精英，此刻东倒西歪，没有一个还能站着。


    他们的下场比都尉军的人好不了多少，要么是手腕断裂，要么是膝盖被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楚尘没有杀他们，却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感到恐惧。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个在枪林弹雨和人群中穿梭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的幽灵。


    他一步步走向已经彻底呆滞的刘雪寒。


    “你……你”刘雪寒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引以为傲的身份、权力、身后的靠山，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五年前，瓜分我楚家产业的时候，你刘门长，捞了不少油水吧？”楚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雪寒的心脏上。


    刘雪寒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这件事，是他们这些参与者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本以为楚家已经彻底完了，一个废物楚尘掀不起任何风浪，却没想到，这头蛰伏了五年的猛虎，一出笼就要咬碎所有人的喉咙！


    “我我没有！都是上面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刘雪寒终于崩溃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楚少，不，楚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


    “闭嘴。”


    楚尘的声音不大，却让刘雪寒的哭嚎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楚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狂暴的杀意都更让人心悸。


    “你家里有没有人，与我何干？我楚家满门忠烈，我九个哥哥血染沙场的时候，谁又想过他们可能还没成家？”


    刘雪寒的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裤裆处传来一阵恶臭。


    “杀你，太便宜你了。”楚尘缓缓伸出手，在刘雪寒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告诉徐承允，还有他背后所有的人。我楚尘，回来了。洗干净脖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没时间一个个去找。”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刘雪寒一眼。


    他转身，走向巷子口的季前微。


    季前微还愣在原地，小嘴微张，手里还保持着一个想要掏手机的姿势。


    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赤手空拳，在几分钟内，摧毁了蝰蛇会、都尉军特种小队、六扇门三方人马近两百人的武装力量。


    这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高达！


    “车钥匙。”楚尘伸出手。


    “啊？”季前微下意识地抬头，一脸茫然。


    “我说，车钥匙。”楚尘指了指她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警车。


    “哦，哦！”季前微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


    她看着楚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


    “你真的要去省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嫂子在那里，我得去接她们回家。”楚尘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去菜市场买菜一样的小事。


    “可是薛家他们……”


    “我知道。”楚尘打断了她的话，拉开车门：“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替我转告我伯母，让她安心等我。还，照顾好我爷爷。”楚尘说完，坐进了驾驶座。


    季前微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警车在原地一个漂亮的甩尾，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卷起漫天尘土，朝着省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直到警车的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巷子里的人才仿佛活了过来。


    “门长……”一个断了胳膊的警员挣扎着爬到刘雪寒身边。


    刘雪寒还跪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楚尘离开的方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回来了……


    那个煞星真的回来了！


    余杭，不，是整个东洲，恐怕都要变天了！


    季前微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巷子，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刘雪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掏出手机，想了想，没有拨打总部的电话，而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前微？任务结束了？”


    季前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姑姑，我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她顿了顿，看着那辆警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不，或许是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与此同时，楚尘开着警车，一路风驰电掣。


    他打开了警笛。


    一时间，整条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所有车辆都纷纷避让，为这辆孤独的警车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生命通道。


    没有人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不是去救人的英雄，而是去杀人的阎罗。


    楚尘的表情始终平静，但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


    他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的话。


    “记住，你这一身纯阳真体，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但也如同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南江宋家长女，是你命定的炉鼎，也是你的救命稻草。”


    “但为师更希望你记住，力量，不是用来炫耀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的心，要比你的拳头更硬。”


    楚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佛？


    当他家破人亡，身陷囹圄之时，佛在哪里？


    当他爷爷受辱，先人陵寝被刨之时，佛又在哪里？


    既然这世上无佛，那我楚尘，便来当这个阎罗！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警车发出一阵咆哮，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射向那座灯火辉煌，也藏污纳垢的省城。


    薛家我来了。


    你们的婚礼，恐怕要变成一场葬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