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宜川转脸和路屿川对视一眼，她继续问道：“什么妖啊？”


    小二摇头：“这个嘛，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最近这几月，几乎是每晚都有女子的惨叫声。”


    宜川微皱起眉头：“女子惨叫？第二天呢，有人出事吗？”


    “自然是有的，前些日子王家的姑娘就失踪了，回来后一双眼睛都没了。”小二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一幕，五官都搅和在了一起。


    那日他正巧休沐，带着邻居家的大黄狗在桥头看小孩斗蛐蛐，旁边忽然发出尖利的叫声，人群涌动，他险些摔在了桥上，转脸就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脸，上面两个血窟窿盯着他，吓得他当场就瘫了下去，裤子都……这就不回忆了，总之那场面历历在目，现在连他都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出门。


    “这还是好的呢，大部分姑娘都回不来。”小二边说边叹气，“姑娘你还是别晚上出门了，尽量都在白天人多的时候出去。”


    “好，谢谢你。”宜川朝小二点点头。


    等小二离开，她凑到路屿川的边上，压低了声音问：“我看你刚刚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你知道这事情？”


    “知道。”路屿川点头，“这件事仙盟有收到消息，前几个月来的修士一直没有调查出问题，正巧我要来栖霞渡，便把调查一事交给了我。”


    “原来如此。”宜川点头，杏子眸亮了亮，“那你要怎么调查？”


    他将书合上，左手抚上了剑：“今晚我会出去看看，你一个人待在旅店小心一些。我给你的那张符纸千万不要离身。”


    “唉唉——”宜川赶忙拉上路屿川的衣袖，不让他走，“你带上我呗。”


    她仰着脸，眸中好奇跃动，丁点没看出对妖物的敬畏。


    路屿川面无表情，“啪”一声打掉宜川的手。


    “不可。”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外面情况未明，不可轻易涉险。”


    “什么嘛，少拿那些话搪塞我。”宜川又牵上了路屿川的衣角，他那衣角总被拉着，形状都和另一边生了些区别。


    路屿川看了眼自己的衣角，叹了口气：“我没有搪塞你。”


    他拉开宜川的手：“你不了解恶妖，他们天性嗜血，残暴，不压抑自己，你这点灵力遇到他们跑都没法跑的。”


    “不是有你在吗？”


    她话里的信赖叫路屿川喉间一涩，过了几息才自暴自弃般地吐出想法：“我可不敢打包票每时每刻都能护住你，譬如那日在秋水城，我当时是想要护住你整个厢房的，最后也只在紧要关头护住了一个你，若是我反应再慢一些，再被别的东西绊住了手脚呢？你说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吗？”


    那日他看着平静，实际上当时紧张地险些喘不上气了，他就分心一瞬，那间厢房就被削平了大半，还好在最后关头赶上了，不然恐怕他要后悔一辈子，毕竟宜川是跟着他才会遇到危险的。


    在师门时的比试和下山后遇见的危险是天差地别的，山下的人可不讲武德，稍微一点疏忽便可能是致命招，纵使宜川相信他，他不敢赌。


    宜川抿唇，她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忽然一股困意袭来，匆匆落下一句：“那等你熟悉情况了再带上我，就这样说好了。”


    话罢，转身就窜到楼上，速度之快，路屿川险些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凭她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还会再拉着他说好些话呢，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


    变脸之快，让他摸不着头脑。


    算了，省得他再费口舌。


    路屿川转身，朝黑夜迈去。


    另一头宜川快速跑入房内，将门一甩，一头就扎入被子中，在脸触及到床时思绪已经脱离了身体。


    她的身形凝结成半透明的幻影，从黑缸内缓缓冒出。周围群魔匍匐，中央的王座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她。


    “宜川，近来情况如何？”


    不管听几次都觉得这声音难听，宜川忍着心中的厌恶，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禀告尊上，近来计划一切顺利，我已经知道了镇魔剑的下落。”


    “听噬魂虫母说，你和执剑人一起？”


    宜川心中一紧，姿势更虔诚了些：“是，我用计取得了他的信任，跟在他的身旁，计划趁机毁掉镇魔剑。”


    殿内寂静，若不是魂体无法流汗，她觉着自己一定要满头大汗了。


    “好。”魔尊终于开口了。


    “在人间界的魔族都会全力助你，不要让我失望。”魔尊意味深长。


    世界忽然变得朦胧，宜川骤然从床上坐起，她额上的汗水顺着从鼻尖滑落。


    “有病。”她捂着心口，平复着身上涌动的魔血，可无论她怎么压制，都能感受到血液中多出来的一股力量。


    这该死的魔尊，竟然问也不问就给她分了部分操控魔族的能力，万一被路屿川发现可怎么办。


    她气势掐诀运转周身灵气压制着魔气，脸上表情一怔，下一刻灵气周转地更快了。


    “宜川？”路屿川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你那么快就回来了？”宜川直冒冷汗，声音保持以往的模样。


    “嗯，宜川我可以推门进来吗？”


    宜川舔唇，她看着周围还未散尽的魔气，将他们都压到前些日子在溪边捡到的心形石头内。


    她朝外喊道：“你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便被推开，路屿川迅速扫过屋内，瞧见宜川盘腿坐在床上，快步上前。


    他问：“发生什么了吗？”


    “你瞧这块石头，好像有些奇怪。”宜川双手捧上心形石头，眉心微蹙带着审视，“它刚才莫名其妙地泛起了黑气。”


    路屿川接过那石头，他记得这块石头是前几日在溪边时，宜川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拿来朝他嘚瑟说这中模样形状的石头是极品。当时这石头可没有魔气。


    他眼神一凌，捏着石头反复打量。


    为什么会有魔气？


    “有发生过其他怪事吗？”路屿川问。


    “怪事嘛……”宜川垂眼，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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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一觉，本来这石头应该躺在储物袋里的，可醒来后它就出现在了地上，像是被谁取出来了一样。”


    路屿川接过宜川的储物袋，那是诸葛蓉给的青云门的储物袋，他很熟悉。


    这种储物袋只有用灵气才能打开，而宜川的这只灵气干净，这段时间没有外人打开储物袋过。


    石头怎么会自己出来？除非是宜川自己打开了储物袋。


    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路屿川看着宜川，带着审视，下一瞬，却见宜川抬起脸，她的脸色偏白，额角的发丝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杏眸中的惊忧未散。


    “完了完了，不会是那个恶妖盯上我了吧。”她的害怕显而易见，眼眶里泛起了水汽。


    先前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就要出去看看恶妖的模样吗，现在沾了些事又是这幅神情，路屿川不由感到一些好笑。


    宜川没理由骗他，或许真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他将石头收入自己的储物戒内：“没收了。”


    “为什么会泛黑气啊，那黑气是什么东西？”宜川睁大眼睛看着路屿川。


    “你不知道？”路屿川顺势坐在床前的圆凳上，看着宜川脸上的迷茫挑眉道，“那是妖要来吃你的标注，你今晚别睡了，一闭上眼睛他就来了。”


    这是……什么逗小孩的破说法。


    她这般想着，脸上却没做出异常的反应，似乎是真信了这话，捏着路屿川的袖子嗷嗷：“不是吧！那怎么办？路屿川你应该不会眼睁睁让我被吃掉吧。”


    “逗小孩的话你都信。”路屿川笑。


    石头被收入储物戒后，屋内的魔气也消散了，宜川身上干干净净，依旧是那点微薄的灵气。


    寻剑之路果然危机四伏，他就这么一会没看见宜川，竟然就出现了魔族的踪迹，看来让她一人待着也有危险。


    他心中想了许多，脸上挂着笑：“我调查出来关于恶妖的事情了，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这话说的宜川来劲了，她身子都前倾了些，眨巴着眼睛等着路屿川的下文。


    “我需要你扮成妖修的模样，引出恶妖。”


    “好啊！”宜川一口答应，随后才觉着奇怪，“为什么是妖修的模样？不是人类姑娘？”


    “我发现之前失踪的那些姑娘里，有许多都是刚化形的妖修。”栖霞渡附近山深林密，灵气浓郁，许多动物开了灵智修炼成妖，因此这一带的妖修比他处要多。


    “好。”宜川点头，“什么时候？”


    路屿川想了一会：“明晚。”


    他又道：“我今夜还发现了前段时间在灵舟上遇到的那些妖修，他们就在栖霞渡，这几天都注意些，别离我太远。”


    宜川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路屿川笑，起身将窗合上：“夜里风大，小心吹着凉了。”


    动作间，厢房被他贴上几张防御性符纸，确认屋内没有异常后他才关门离去。


    一墙之隔，他回到自己房内，脸上的笑已经散去，捏着石头，眼中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