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


    林宇辉每句话都像自带瞄准器一样，精准扎在他最敏感的地方。没能力、比不过陆谨渊、连项目都快撑不下去……这些话像重锤，反复敲着他那点仅存的底气，让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不能退。


    也不能认输！


    没有了叶芷的支持，周氏现在是他唯一的靠山，他没资格跟林宇辉翻脸。


    只能忍着。


    赵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逼着自己挤出恭敬的笑，“林副总您说得对，或许在项目技术上，我确实不如陆谨渊，但我们团队也有我们的优势，不然当初周董也不会看上我们，您说呢？”


    拿周董来压他？


    呵……


    林宇辉将冷掉的茶盏往桌角推了推。


    瓷杯与木桌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像一道无形的警告，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顿了顿。


    林宇辉抬眼扫过他，眼底覆上寒气，嘲弄道：“直到自己没能力，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已经在峰会上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了，就该把心思都放在项目上，别整天动些歪心思！”


    林宇辉弯腰抽出一叠资料，抬手往赵宇面前狠狠一甩。


    照片和打印纸散落一地，最扎眼的是几张高清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在医院门口，林悦正往李维帆布包里塞钱，阳光把两人的侧脸照得清晰，李维推拒的动作还僵在半空；第二张是咖啡厅包间的监控截图，林悦把厚厚的牛皮纸袋推到李维面前，两人低头交谈的神情被拍得明明白白，连林悦嘴角那抹算计的笑都没逃过镜头。


    第三张是在医院，林悦帮李维的母亲缴费的那次。


    “照片里的人都认识吧？”林宇辉沉着脸，声音已经到达冰点，目光扫过赵宇瞬间惨白的脸，指尖点了点地上的照片，“那不翼而飞的三十万，都花在收买人心上了吧？”


    赵宇的呼吸猛地一滞，慌忙蹲下身去捡。


    “林、林副总，这是……”


    林宇辉打断他：“都到这个份上了，狡辩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林宇辉看着赵宇慌乱模样，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几十万花出去，连个响都没听见，还被人耍得团团转，你们俩还真是蠢到一个窝里了。”


    他踱步走到赵宇面前，“你以为拿到的是核心数据？殊不知，你们现在的进度反而被别人摸得清清楚楚！”


    赵宇蹲在地上，指尖攥着照片边缘，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把塑封捏破。


    林宇辉在调查他，而且事无巨细。


    这个认知让赵宇浑身冒冷汗。


    屈辱和恐慌在胸腔里翻涌，可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宇辉已经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硬碰硬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伏低做小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赵宇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将散落的照片和资料一张张捡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双手捧着递向林宇辉，姿态放得极低：“林副总，是我糊涂，是我没管好团队，办事不严谨，才走了这么多弯路，让您和周董失望了。”


    他垂着眼，语气里满是刻意的懊悔：“之前我总想着跟陆谨渊争口气，反而忽略了项目本身，还被林悦的急功近利带偏了方向。您批评得对，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进一步优化项目的细节，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林宇辉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宇。


    这人突然就开窍了？


    他没接资料，只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眼神里的冷意没减半分：“那你倒是说说，下一步计划应该要怎么做？”


    赵宇顺着话头往下说，语气愈发诚恳，“林副总，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我想要把项目做好的决心，周氏投了八百万，我比谁都想做出成绩，让这笔钱能回本、能盈利。之后我会及时调整方向。”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激昂：“我已经让团队重新梳理了技术框架，把之前没用的假数据全剔除了，重点攻老旧校区的设备适配——您放心，月底之前，我们一定能拿出三个试点的落地方案，先从周氏合作的中职院校入手，只要能跑通一个，后续就能快速复制，到时候不仅能跟叶氏抢市场，还能帮周氏打开职业教育的安防赛道，盈利肯定不成问题！”


    见林宇辉没反驳，赵宇又趁热打铁，几乎是带着讨好：“林副总，您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眼光和经验都比我强太多了。之前是我太自负，没跟您多请教，才走了这么多弯路。往后我肯定多听您的指导，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保证能尽快让项目出成果，不辜负您和周董的信任。”


    这一番话下来，他算是给林宇辉递了投名状了。


    他捧着资料的手又往前递了递，眼神里满是急切的示好：“林副总，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宇辉看着他这副前倨后恭、急于表忠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却没当场戳破。


    他虽然很看不上赵宇的做派，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对他来说还有点作用。


    他抬手接过资料，随意翻了两页，语气终于缓和了些：“你能有这个觉悟，当然是好事。”


    赵宇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再说吧。”林宇辉挥了挥手，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没再看他。


    赵宇紧绷的神经刚松了半分，捧着资料轻手轻脚地往门口挪，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林宇辉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等一下。”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后背瞬间又绷紧了，转身时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的感激笑容：“林副总，您还有别的吩咐？”


    林宇辉放下茶杯，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今晚七点，你安排下时间，陪我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