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一更)
作品:《师兄难养》 包子的温度正正好,不至于太烫伤了唇舌,也不至于太冷失了味道,外皮薄软,里面肉馅和调料的比例正正好,肉嫩而不柴,还有一股葱香气,一口咬下去,口齿都是肉与外皮的香。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辛观砚身上,看着他文雅地三口吃完一个包子,逍遥散人和文元安不约而同吞了吞口水,目光被那包子狠狠地吸引了,挪都挪不走。
最先开口的是文元安,抬起袖子抹抹嘴角小心翼翼问:“怎么样?大师兄,这包子……它好吃吗?”
松竹递来和他同香的帕子,辛观砚接过,将嘴角一点点擦了,而后收在袖子里,骄矜点点头,“尚可。”
“那……”文元安露出讨好的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仓禾荆没有出现前,她是最小的师妹,从小在逍遥门长大,到了现在还在练气期,足见平日里也是半个大师兄的懒散子,上头的师兄师姐还宠着她,这样的小姑娘又怎么能忍受得住好吃的诱惑,更别说辛观砚常使唤她偷摸下山买吃的,然后抽出一些打发她这个跑腿的,某种程度上,她和师兄辛观砚是“一丘吃貉”。
仓禾荆分明看见那位大师兄眼底略过了舍不得的意思,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用打发赏赐的语气道:“都吃吧,吃完上早课。”
文元安欢呼一声,一手抓了一个,然后左一口一个,右一口一个,鼓起塞得满满的腮帮子,大声且含糊地夸道:“大师兄!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大师兄了!”
“多谢大师兄。”文元香只取了一个,同样文雅地吃了起来。
师父逍遥散人也手疾眼快地去抓了两个囫囵往嘴巴里塞,辛观砚皮笑肉不笑道:“师父,你早已入了辟谷,怎么还和两位师妹抢吃的?”
逍遥散人已经往嘴巴里塞了,厚颜无耻含糊道:“这叫与徒弟同乐,说的什么话。”说话间,还抓了两个往仓禾荆手里塞,“小仓,你也吃啊,别客气,两笼呢!够吃!”
一笼小笼包十二个,眨眼就去了一笼,文元安啪地开了第二笼,“大小姐”辛观砚看四师妹与师父两只黄鼠狼呼啦呼啦往嘴巴里塞,恨不得自己也像那么不讲究,一手一个大嘴一吞,可是不成,他是大师兄,是逍遥门的首席,他出身也不一般,和几个师妹师弟不一样,他把自己放在云端上坐着,不愿露出一点不体面。
于是“大小姐”只好试图加快吃手里的包子,但他顾虑太多,一个小笼包三口吃完才觉得优雅,一口太粗鲁,活像没吃过饭,两口不太雅观,会把脸颊两边撑起来,只能咬进嘴里后不动声色加快咀嚼吞咽速度,再很体面的去拿第二个,只是他吃两个的时间,文元安就已经吞了六个,而他那好师父啃了四个。
他想把这两人提起来扔出去。
但眼下那新的小师弟就坐在这里,若真这样做了,对方脸上不说什么,心里定要讥讽他装腔作势,装得身份尊贵,什么东西都不入眼,却为了一笼肉包斤斤计较,上不得台面。
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小师弟,辛观砚就觉得这位小师弟表上是恭谨温驯的,但內里是黑的,黑得像团芝麻。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不动声色,活脱脱大师兄的谦让风采,优雅尊崇,殊不知仓禾荆最擅察言观色,瞧出他的拿糖作醋。
但那与他无关,仓禾荆当作没看见,移开视线继续吃手中的包子。
他本来以为只有这不好伺候的大师兄吃,想着自己也吃的话两笼应该足够了,现在好了,连他自己也不够吃。
……
吃完了早膳,就是早课。
逍遥门的早课在一处山巅,自上而下看去,底下是一处深谷,弥漫着云雾,看不见底。
山上有一个亭子,旁边是练场,几人都是走路走上来的,唯独大师兄辛观砚,那是懒得自己动弹的懒货,由松山和松竹拿步辇抬上来的,步辇上还垫了柔软的毯子,他自个儿则没有骨头靠在上面,眼皮一耷,好一个柔肤弱体的美人儿,步辇两边还带了纱,把这矫揉造作的人儿衬得如天仙一般。
“大师兄,到了。”松竹轻言细语开口。
中途打了个盹儿的大师兄睁开惺忪双眼,松竹将他扶下来,松山过去亭子把大师兄的专属位置擦得铮亮,如此一番流程结束,“大小姐”方才尊贵落坐。
因为多了一个仓禾荆,亭子里新添了一个蒲团和一副桌椅,显得有些拥挤,好巧不巧,那蒲团和桌椅都添在“大小姐”身侧。
“小仓啊,以后那就是你上课的位置,快坐下吧。”没有任何选择,在师父慈爱和蔼的笑脸里,仓禾荆眼也未斜走过去坐下,甫一落座,那股浓郁的淡香就又想方设法钻进他鼻腔里。
他微微皱眉,默不作声离远了一点,觉得自己倘若再靠近些,那香少不得浸在自己身上。
“师弟。”趁师父还没开课,辛观砚开口了。
“大师兄。”仓禾荆温驯回他。
“你今天身上怎么没有昨日的香气?”他昨日给这小师弟摸骨,还能嗅到一点栀子花的味道,现在却只嗅到对方爬上山后身体出的微微汗气。
天仙般的大师兄的面上露出委婉的嫌弃之色,并且身体也下意识离这位师弟远了些,心念一转又觉得自己身为大师兄,小师弟昨天才刚入门,这样做不好,已经长得够苦了,再遭人对待心理扭曲可如何是好?
想着今早吃的小笼包,便又露出那有几分假的“兄长般的包容微笑”,轻咳两声,劝诫道:“身为修仙之人,要时刻保持自身洁净才是,你在师兄我身边伺候,万万不能失了体面。”
仓禾荆微微一笑:“……哦,多谢大师兄教诲。”
他以后成为逍遥门最厉害的修仙者,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踹这大师兄下位,又或者投靠别的宗门,转头将这事多还装的大师兄打在身下,踩着他衣角看他露出狼狈不堪的丑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五岁的仓禾荆心思除了有一点阴暗以外,还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一点微妙的自以为是,并将这份自以为是与阴暗融合得十分巧妙。
在逍遥散人开始讲课之前,那位还没见过面的三师兄终于姗姗来迟,那是一名手里拿着扇子的少年,生一双狐狸眼,瞳孔是淡淡的琉璃色。
看到仓禾荆,便笑意盈盈凑了过来,亲切道:“这位想必就是师父收进门里的五师弟了吧?”
仓禾荆起身,拱手平静道:“见过三师兄。”
三师兄是文元净,此刻文元净看了眼仓禾荆,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大师兄,而后笑容加深,热情更甚,让仓禾荆不用那么多礼,“你好啊,五师弟,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有事你可以来静心居来找我。”
“多谢三师兄。”
文元净在逍遥门是只狐狸,这只狐狸在这个沉默寡言又不失礼节的五师弟隐约嗅到一点同类的味道,便不介意展露自己的亲近,只是不等再亲近一分,早课便开始了。
第一课是吸纳天地灵气。
几个师兄师姐早已融会贯通这门课,平日里有事无事就打坐,此举可以吸清排浊,于修行大有裨益,但仓禾荆是新来的,什么也不懂,逍遥散人暂且把其它几个弟子放着,让他们自行打坐,亲自来教仓禾荆。
“来,小仓,盘腿,把手放在膝盖上。”对他逍遥散人格外的有耐心,试图用这份师父的温情慈悲来净化小徒弟心中那份潜藏着的戾气。
仓禾荆照做。
“对,不错,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沉下心,不要想其它的事,去感应你身周的气。”
仓禾荆闭上眼睛,一片灰暗漫上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他慢慢调整呼吸,去感应身周的事物,只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息、两息,不知不觉两刻钟就这么过去,见他一无所获,偏人还僵持地盘腿闭眼,逍遥散人忍不住出声道:“小仓,吸纳天地灵气这事不急于一时,你的几个师兄师姐都是花了好几日才勉强入了个门,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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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两个多月……嗯?”他语气一顿,错愕睁大眼睛。
仓禾荆是很有耐心也很坚持的人,做不到的事,费尽心思也要去做,什么都没感觉到的他并不急躁,只屏蔽一切杂念,把自己放得越来越沉。
然后在某一刻,他觉得脚下生出一汪水,那水温润平和,又冷漠没有感情,一点一点蔓延上来,最后淹没了他的头顶。
最先在水里感受到的是那缕不喜欢的香气,懒洋洋的盘旋成一团,动也不动。
而后是师父分辨不清的气息,二师姐沉稳的气息,三师兄飘摇不定的气息,四师姐活跃的气息,以这几个点为锚定,无数的点出现,互相连接成线,勾出视线所能看见的物景,在物景虚虚出现之后,是散在空气里的气,就像他从前在后爹家中厨房里做早饭,太阳刚出来时,投进来的阳光可以令肉眼看见那些原本看不见的尘埃。
仓禾荆下意识就想去捉这些气,随着他心念一动,气居然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就像细细的河流涌进大海,只这玄之又玄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师父骤然出声,于是所有的玄妙都化成崩掉的蛛丝,呲地一声全面断裂。
逍遥散人想闭口已经来不及,膛目结舌地看着仓禾荆睁开眼睛。
“你……你你……你……”
他你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下个字。
……
很快,一众师姐师兄围着仓禾荆,说是一众,其实只是三个,因为大师兄还在睡觉,打坐对于大师兄而言是睡回笼觉,他们大师兄一天的时间里有三分之二都在睡觉。
文元安:“你只用了两刻钟你就能感知天地灵气了?两刻钟?!”
文元香喃喃:“两刻钟……”
文元净扭头,眯着眼睛看师父,“师父,莫不是你提前传授了他?”
逍遥散人大呼冤枉,回逍遥门的路上不是在驱邪就是在赶路,他最多言语教几句普通人怎么应付邪祟,又或者无聊时说些玄之又玄的修仙故事来哄孩子,压根没教过仓禾荆怎么吸纳天地灵气。
仓禾荆知道自己大抵是表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却把一切深藏在心里,面上一派温和的平静,垂眸谦逊道:“只是运气好摸到那么一瞬,不及师姐师兄们。”
闻言,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师父。
不是给大师兄找的小丫头吗?
怎么一来就给他们表演了个大的?
有时候,人不得不对有些人的天赋低下头颅。
逍遥散人神色有些复杂,心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我跟你们这些有天赋的妖魔鬼怪拼了。
另外一只有天赋的妖魔鬼怪咸鱼大师兄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乌黑的发丝散在肩膀上,细细的纱绿发带蜿蜒着堆在发上,只看得见敛起来的眉眼,剩下的半张脸掩在臂间,显得格外娴静。
吸纳灵气之事暂且略过,逍遥散人让几个徒弟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教授第二节课,传经。
所谓传经,是指传授本门独有的门派心法,一个门派只有拥有自己的门派心法,才能有立足的根本,但是文字这种东西本就枯燥,况且他们师父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那就是一开口谈经论道声音便十分催眠,就着师父悠远绵长的声音,四师姐文元安已经跟随大师兄的脚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不知不觉从嘴角流了出来,坐在她身旁的文元香看见了,掏出帕子给她擦了下继续听课,仓禾荆正听得认真琢磨,有人在背后戳了戳他,他回头,是坐在他身后的三师兄。
三师兄收回扇子,扔了他张纸条。
仓禾荆拿手臂遮着打开,里面是一行字,他常去学堂接送齐耀宗,偷学了不少课,认得了不少,当下随意看了一眼。
〔喂,五师弟,你也看大师兄很不顺眼吧?〕
〔要不要和我联手把大师兄拉下来,以后我当你首席大师兄罩着你?三师兄保证谁都不能欺负你。〕
仓禾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