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 04
作品:《难自禁》 成人礼结束。
令嘉挽住高颖的手臂,声音软软撒娇:“妈妈,晚上班里同学想一起聚餐,可以吗?”
高颖闻言并没有立即反对,只是习惯性追问道:“大概几点能结束?可不能玩得太晚。”
令嘉小声回答:“可能……可能要半夜才结束。”
“半夜?”高颖眉心瞬间攒起,“什么聚餐要这么长时间?”
令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正当她不知如何解释时,孙憬然眼明手快地拽着冯文辛挤到高颖面前。
“高阿姨、高阿姨……”孙憬然抢着说道,“我和班长都去呢。”
她悄悄扯了扯冯文辛的衣角。
冯文辛会意,中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容道:“高阿姨,这次聚餐是班级活动。毕业在即,大家都想多留下些青春回忆,拍照确实会花费些时间。不过,我向您保证,十二点之前一定把令嘉安全送回家。”
高颖对冯文辛向来印象颇佳。除却令嘉与他从小学至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的原因,更因冯文辛在老师口中素来是品学兼优、稳妥可靠的典范。
顾虑打消大半。转头又见令嘉双手合十,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答应吧妈妈,求你了。”
那模样可怜又可爱。
高颖松口道:“去吧。”
“谢谢妈妈。”令嘉笑逐颜开,在高颖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
高颖宠溺地摇了摇头。不放心地叮嘱三人道:“你们要互相照应,注意安全。”
……
令嘉一行近三十人,包下了忆情酒吧最大的包厢。
她独自窝在沙发角落,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怎么不过去一起玩。”冯文辛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令嘉抬头。
冯文辛青涩白净的脸庞在变幻的光影中明明灭灭,宛若一帧青春电影画面。
“唔……”令嘉含糊应声。
她无法启齿。因为架不住孙憬然软磨硬泡,到底换上一条过分大胆的银色亮片吊带短裙。
如今全凭颈后和腰间丝带维系。
丝带之纤细脆弱,仿佛她稍一动作,便会翩然散落。
更不要说裙摆,短得实在危险。
令嘉不自在地将双腿并得更紧,指尖轻悄捏住裙摆边缘,试图将那有限的布料再往下拽几公分。
冯文辛在她身旁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彩球旋转,灯影斑斓,轻轻漫上令嘉精心装扮过的小脸,少女眼波是甜的,双唇娇若初樱。
“今晚很漂亮。”冯文辛声音不自觉放轻。
令嘉闻言,唇角弯弯,梨涡随之深陷:“谢谢班长。”
冯文辛没有作声。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句看似随意的称赞,在唇齿间辗转了几个来回。
印象里,相较那身笔挺的西装制式校服,令嘉似乎更偏爱他们松垮的运动校服。
她的脚步细碎而轻快。清风过处,鼓满衣摆,少女纤细的身形便在其中轻轻晃荡。
至于笑时,总是毫无保留,见牙不见眼。
可今晚的她,却格外不同。
安安静静地坐着。羽睫微颤,像极了蝴蝶振翅。那份熟悉的天真犹在眼波深处闪烁,又在迷离灯色中生出丝缕娇慵,不经意间拨动了少年人的心弦。
冯文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地重击耳膜。
或许不止他一人如此。他注意到不远处几个男生频频投来的视线,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吗?”他轻声问道。
“哎……”令嘉叹口气,幽幽说道:“班长,就我的成绩,哪里轮得到我挑三拣四呀。”
冯文辛:“别这样说。你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好,特别是口语……”
他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加之令嘉又是个轻易就翘尾巴的性子,顿时笑容甜滋滋道:“谢谢班长!”
冯文辛目光愈发柔和。
"那班长呢?"令嘉歪着头,眼睛里盛满好奇,"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报考S大。”冯文辛坦诚相告。
令嘉略怔。她的父亲徐振鹏就在S大任教。
自从高三一模成绩出来后,高颖就时常拉着她的手絮絮叮嘱道:“宝贝啊,咱再加把劲,争取考上S大。有你爸爸在身边照顾你,妈妈也能放心些。”
不仅如此,高颖连她未来的道路都规划好了。
保研直博,留校任教,一条安稳顺遂的康庄大道。
奈何以她现在的成绩,S大和那条“康庄大道”就像天边最亮的两颗星。美好,却遥不可及。
令嘉把小小的沮丧抛开,转而扬起声音,语气坚定而真诚,“班长,我相信你肯定行!”
冯文辛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却不显得尴尬。
《突然好想你》的前奏在包厢流淌开来。
有同学扬声问道:“谁点的歌啊?没人唱就切了哈。”
李潇逸默不作声地拿起麦克风。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他嗓音沙哑,似砂纸打磨过,满是并不符合年纪的怅惘。
这时,孙憬然因为够级打得一塌糊涂,被两名队友忍无可忍地请下了牌桌。她端着酒杯,气鼓鼓地挤到沙发处,不由分说地坐在了令嘉和冯文辛中间。
“班长,干杯!”
“好。”冯文辛举起果汁与她轻轻相碰。
孙憬然目光一转,见令嘉手里也是果汁,二话不说就抽走了,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塞进她的手掌:“宝贝,今晚咱们得喝这个。”
令嘉轻抿一口。咸涩的酒液滑过舌尖,随后,清新的柠香漫开。
那感觉好奇妙,仿佛同时吻到海风与月光。
李潇逸低徊的歌声里,令嘉同孙憬然咬耳朵道:“听说李潇逸和三班的文娱委员彻底分手了。”
孙憬然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眼帘低垂,显得兴致缺缺。
令嘉不胜唏嘘。
他们班李潇逸可谓是人如其名,生得英俊潇洒,隽逸挺拔,而三班文娱委员,更是明艳不可方物。两人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当时被教导主任撞见牵手,通报至班主任处。从责令写检查到请家长,从促膝长谈至严厉警告……他们班主任真是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没能拆散两人。
李潇逸和三班文娱委员反倒像两株依偎的藤,风雨愈烈,缠绕愈紧。
最终,他们班主任那是何等的老古板啊,都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又能想到,临近毕业,他们自己走散了。
令嘉十分不忍道:“李潇逸看起来好难过啊。”
“没办法呀,谁让他爱她呢。”孙憬然仰头,将那杯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酒精很快在她脸颊晕开两抹绯色。
“爱?”令嘉懵懵懂懂地发问,“爱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孙憬然把玩着空酒杯,目光微醺道:“大概就是……忍不住想见他,哪怕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有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手指都能让你回味一整个晚上……然后你会开始计较,为什么他不只对你笑,为什么他的眼里不只有你……越来越贪心,想着要是能独占他就好了……”
她突然吃吃地笑起来。
令嘉喃喃重复:“要是能独占他就好了……”
心底有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原来这就是爱吗?
另外一个声音:果然这就是爱。
她小口啜了点儿酒,歪头将脑袋倚进孙憬然的颈窝,促狭问道:“孙憬然,你似乎很懂诶,快老实交代,你爱谁啊?”
“谁?”孙憬然轻笑一声,“宝贝,当你拥有整片令你目不暇接的花园,你会甘心为了一朵小花而驻足吗?”
一个孙憬然风格的回答。
她就像只翩跹的蝶,永远流连,从不栖居。
令嘉“嘁”了一声。
孙憬然重新为自己斟满酒,举杯与她相碰:“不说那些了,宝贝,陪我喝一杯。”
令嘉仰起小脸。灯光昏朦,孙憬然的表情看不真切,可某种直觉让她忍不住轻声问:“你也和李潇逸一样不开心吗?”
“错啦。”孙憬然噗嗤笑出声来,“是太开心了。要是姐妹肯陪我喝一杯,我会更开心。”
令嘉只好舍命陪君子。
一杯酒落肚。思绪很快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再也串不起来。
不知是谁切了首劲爆的DJ。
“跳舞呀。”孙憬然的声音被厚重的声浪卷走大半。
她干脆一把拉起令嘉,令嘉起身时又顺势牵过身旁两个女生,四人相视一笑,一头扎进音乐的漩涡,随着节拍纵情舞动起来。
……
郗千澜甫一靠近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便混杂着鬼哭狼嚎般的歌声扑面而来。
耳膜快要被撞痛。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沉沉吐了口气,将胸腔内翻滚的怒意压回深处,这才推门而入。
包厢内景象堪称群魔乱舞。
一群花季少男少女,于旋转摇曳的霓虹灯球中,扭动、嘶吼。
空气里,满是酒精、香水,以及汗水的味道,沉甸甸地淤积在每一寸呼吸里。
“十瓶威士忌。”有人听见声响,头也不抬地高声喊道。
郗千澜面无表情,径直从那人身侧掠过,带起一阵冷寒的气流。
那人被这冷寒激得抬起眼。
陡然撞上郗千澜阴沉郁结的眼眸,他醺然昏沉的大脑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语气警觉地问道:“你谁啊,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郗千澜置若罔闻。
目光似寒刃,凌厉地扫过那些过分招摇的打扮、近乎癫狂的神情、以及彻底放纵的肢体,最终精准地钉在令嘉身上。
少女赤着双足踩在沙发之上,娉婷的身影跟随DJ肆意摇摆,银亮裙摆摇曳不定,周身浸着浓重的醉意。
“徐令嘉。”郗千澜低沉的嗓音破开喧嚣。
令嘉身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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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迷蒙地抬起头。
混沌的视野里,熟悉的轮廓渐渐清晰,当终于辨认出郗千澜冷峻的面容,令嘉眼眸如星子般倏然闪烁:“哥哥!”
这声呼唤,裹着雀跃,甜甜腻腻,直直撞进郗千澜心窝,也清晰地落入冯文辛耳中。
他循声抬眸。
郗千澜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寂冷回扫。
两道目光当空相撞。
一道满是少年意气,一道凝着洞悉的讥诮,在彩光飞溅中僵持不下。
直到——
“憬然、憬然,是我哥哥诶!”令嘉醉眼朦胧地拽了拽身旁的孙憬然,转瞬又困惑地揉了揉眼睛,“不对啊,我哥他要开会、要应酬,徐老太还叨叨帮他牵线相亲……所以我一定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憬然,你知道吗?郗千澜他根本就没有当人家哥哥的自觉!”
“令嘉、令嘉……”
可怜孙憬然无比清醒,她试图打断令嘉的醉话,但几次呼喊姓名都无济于事。
而且令嘉后面全是忿忿地控诉:“自家妹妹的成人礼诶,都不知道参加,这种哥哥简直不要也罢!总之我以后都不要搭理他了……不和他见面、不对他笑,不和他说话,也不喊他哥哥……”
孙憬然在心底无声哀嚎。她是真想不管不顾地伸手捂住令嘉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假意抬手挠了挠额角,趁机凑到令嘉耳边,从齿缝间挤出气音:“别说了宝贝,算我求你了,这真的不是你的幻觉。”
不知道是她的恳求终于起了作用,还是令嘉在混沌中也感知到了从郗千澜身上传来的那股迫人寒意,令嘉居然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个怂包!
作为和令嘉厮混多年的朋友,孙憬然太了解她了。
不消猜,这个怂包一定在心里默念:是幻觉、是幻觉,睁眼就不见了。
望着郗千澜冷冽的神情,孙憬然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正是眼前灾难局面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她软磨硬泡拉令嘉来酒吧玩,如果不是她把令嘉的果汁换成鸡尾酒……
她真的好需要一台时光机器啊!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后悔药卖啊?
孙憬然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郗、郗总,晚上好啊。”
郗千澜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始终沉沉锁在令嘉身上。
视线所及,肩颈全然暴露也就罢了,连脊背都无遮无掩,还有一双莹莹生辉的腿。
荒唐!
先前勉力才压下的怒火轰然复燃,烧得郗千澜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怎么敢?
郗千澜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两道冷厉的眼风扫过四周,几个好奇张望的男同学立刻缩回视线,甚至慌忙低下头去。
他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将令嘉囫囵裹住。
然而小姑娘那两截纤细的小腿,依旧在浮荡的色块里白得晃眼。
简直是无声地挑衅他的理智。
“徐令嘉。”三个字从郗千澜齿缝间碾磨而出,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令嘉眼皮挣扎了几下,才迷迷瞪瞪地睁开。
她傻乎乎地扬起手敬了个歪歪扭扭地礼:“到!”
或许是他脸色太骇人,她本能地想讨好,一个酒嗝却不合时宜地涌上。
令嘉慌忙捂住嘴,瓮声瓮气地嘀咕:“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不,三个了……”
一旁的孙憬然痛苦地闭上眼,几乎不敢看下去。
怒火灼得郗千澜五脏六腑都在发痛,他彻底失去了与醉鬼理论的耐心,冷声道:“回家。”
令嘉听话地低头找鞋,目光涣散,只在满地重影里徒劳地搜寻。
“可我找不到鞋子了……”她扁了扁嘴,语调委屈而无助。
这个瞬间,郗千澜所有亟待爆发的情绪,仿佛撞上了一团柔软的云,无处着力。
他薄唇紧抿,没再说话。
孙憬然只想尽快送走这两尊佛爷,视线急急在地面扫过,指向角落:“在那里。”
郗千澜一把扣住令嘉的腰,将她按坐在沙发边缘,俯身拎起那双缀满碎钻的高跟鞋。
细长的银色绑带蜿蜒垂落,需要仔细缠绕上小腿。
他望着这精巧的累赘,深吸一口气,有些认命地想,令嘉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再大的火气,到了她这里,都得被磨成无可奈何。
他屈膝半跪,一手轻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另一手开始耐心地缠绕绑带。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他的动作拂过令嘉的膝盖,激起一阵细密的酥痒。
令嘉下意识地瑟缩,却被他收拢的手掌稳稳禁锢。
“别动。”郗千澜撩起眼皮。
少女乌发如瀑,流过郗千澜脸庞,他抬手拨开,望见她绯色的脸和懵懂的眼。
“哥哥……”令嘉声音哆嗦着。
“既然知道害怕了……”郗千澜冷哼一声,“那看来是清醒了几分。”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好最后一个结,两只银色蝴蝶便悄然栖在令嘉小腿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