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使者被扣
作品:《桃花深处点心铺》 一听“杨家”两个字,赵婉和李引珠的脸色,俱是一变。
裴清梧心里也不安起来。
毕竟,这么狂的杨家,历史上应该就那么一位……
出于严谨的态度,她还是低声向赵婉和李引珠求证:“这杨家,是哪个杨家?”
“还能是哪个杨家?”李引珠叹道:“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杨家有个贵妃,当然狂得,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此刻,裴清梧脑海里闪过一张表情包。
戴礼帽的洋人,“啪”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杨贵妃啊……
如果是杨贵妃的家人,这么猖狂,倒也不出意料。
可是,更重要的是,这个与现实中唐朝极为相似的时代,已经有杨贵妃了,安史之乱,估计不可避免了。
正思量间,公主已经换了神色。
她自幼在宫闱中长大,那样的环境,不可能不会察言观色。
诚然公主代表皇室天家,但她的父皇有很多女儿,却只有一个宠到骨子里的贵妃。
收敛了怒意后,公主缓缓向外走去。
众人紧随公主来到府门外,只见场面一片混乱。
驸马吴澄被人搀扶着,官袍上沾了尘土,额角有一处明显的青紫,脸色铁青,显然是吃了亏。
而对面,一群衣着华丽的豪奴,簇拥着一个身着石榴红遍地织金襦裙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妆容秾丽,发髻高耸,簪满珠翠,眉眼间尽是骄横跋扈之色,正是贵妃的亲侄女杨秋思。
她甚至未曾下马车,只懒洋洋地倚在车窗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外面的情形。
见到公主出来,杨秋思也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连基本的礼节都欠奉,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哟,公主也出来了?不过是场误会,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驸马,既然公主都出面了,那这事儿便算了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方才纵仆行凶、口出狂言的不是她一般。
寿春公主闻言,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她知道,此刻与杨家人正面冲突,不仅讨不回公道,反而可能给自己招惹麻烦,让贵妃在圣人面前吹枕头风。
只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这么说来,原是误会一场,如今解开便好,驸马无事,杨娘子……就请自便吧。”
杨秋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仿佛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她漫不经心地抬手,从发间拔下一支镶着硕大珍珠的金簪,随手扔给身旁的侍女。
那侍女会意,上前几步,将金簪递向公主,态度也算不上恭敬。
“这支珠子,是我姑母赏的,还算圆润,便送给公主,权当是给驸马压惊了。”
杨秋思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这哪里是赔罪,分明是进一步的羞辱。
一支金簪,便想将殴打驸马、藐视皇室的事情揭过。
公主看着那支递过来的金簪,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最终,她还是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支沉甸甸、却无比烫手的金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谢……”
杨秋思满意地笑了,仿佛打了一场胜仗,懒懒地吩咐道:“行了,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回府吧。”
帘子放下,马车缓缓启动,杨家的豪奴们簇拥着扬长而去,留下公主府门前一片难堪的寂静。
直到杨家的车驾彻底消失在街角,寿春公主强撑的镇定才瞬间崩塌。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那支金簪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叮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
滚烫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赵婉和李引珠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低声劝慰:“公主,莫要伤心,保重身子要紧……”
“是啊公主,何必与那等狂悖之人一般见识……”
裴清梧也默默上前,弯腰拾起那支金簪,入手冰凉沉重。
她看着公主微微抽动的肩膀,心中亦是叹息不已。
几人轻声劝解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悲愤难抑的寿春公主,缓缓回到了府内。
方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喜宴,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从公主府赴宴归来后,杨秋思的嚣张气焰,和寿春公主隐忍的泪水,如同沉重的阴云,久久盘旋在裴清梧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心中那份关于乱世将起的不安预感,也愈发强烈,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朝堂与宫闱之事。
借着与赵婉李引珠等贵女交往的机会旁敲侧击,又留意往来客商和士子们的闲谈,零零碎碎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
果然,此间的杨贵妃,亦出身名门弘农杨氏。
传闻她自幼体弱多病,父母爱若珍宝,为祈平安,延长寿数,便将她送至一处清幽道观寄养,充作女冠,带发修行。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春日。
微服私访的当今圣人车驾经过道观,惊鸿一瞥,圣人在清静之地,无意间窥见了这位身着道袍,却难掩绝代风华的女冠,顿时惊为天人,当即下令将其迎回宫中。
自此,六宫粉黛无颜色,君王自此不早朝。
贵妃宠冠后宫,杨家也因此鸡犬升天,本就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这下更是满门朱紫,势倾朝野。
杨秋思的父亲,就是贵妃的幼弟,本来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沾了姐姐的光,竟也摇身一变,成了四品黄门侍郎。
杨秋思更是因时常入宫陪伴贵妃,而炙手可热,骄横跋扈,第一任丈夫病逝后,她瞧上了陇右军都尉谢蕴钰,不顾其已有妻室,用权势逼着人家夫妻和离,强嫁进了谢家。
而更让裴清梧心惊肉跳的是,与她那点儿来自后世的历史知识对应上了——圣人近年来,极为宠信一位名叫慕容承恩的胡人节度使。
此人骁勇善战,颇会用兵,深得圣人信赖,不断委以重任,授予精兵强将,其麾下兵力日益膨胀,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裴清梧越是了解,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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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就是那个导致盛唐由极盛转向衰落的巨大悲剧的翻版预演。
这种心惊胆战,在几日后得到了更确切的印证。
这日,铺子里来了位熟客。
石大勇昔日在陇右军中,有一位交情过命兄弟,姓王,如今仍在军中效力,职位是队正。
他此次来,是特地来为家中有孕的娘子买她最爱吃的酸梅糕。
趁着石大勇与他叙旧,裴清梧亲自包好点心,状似无意地凑近闲聊,问候了几句陇右军中的情况。
王队正见是石大勇信得过的东家,加之心中本就憋着事,便压低了声音,带着愤懑与忧虑,道:“裴东家有所不知,咱们陇右啊,怕是要变天了!”
裴清梧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王队正何出此言?”
“唉!”王队正重重叹了口气:“咱们原来的崔泽节度使,不知怎的触怒了圣人,突然就被撤职查办了!如今来接管的,正是那位圣眷正浓的慕容承恩。”
“这胡……这位新节度使一到任,手段强硬得很,不仅大肆安插亲信,排挤旧将,前几日,竟然、竟然把朝廷派来宣旨、询问情况的使者都给扣押了!说是要细细查问,这、这简直是……”
王队正后面的话没敢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裴清梧听得明明白白。
扣押天使,形同谋逆。
这慕容承恩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军中再无人敢拦吗?你们赵将军也没说什么?”
裴清梧颇有种明知故问的意思。
“哪能呢,谁不知道,之前贵妃生辰,慕容承恩恬不知耻地认了贵妃做干娘,哼,他比贵妃大好几岁呢,真是……”
王队正说的忿忿:“有贵妃在他后边,圣人又宠他,哪个敢去触霉头?”
送走忧心忡忡的王队正,裴清梧站在柜台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陇右乃军事重镇,慕容承恩掌控此地,又扣押朝廷使者,其不臣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这天下……恐怕真的要乱了。
正忧心忡忡的时候,顾恒路过,一下子就看出来她的心事。
他悄悄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裴清梧,吓得裴清梧一个激灵。
“阿恒,你吓死我了。”
裴清梧转过头,见是他,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嗔怪道。
“是我不好,吓到姐姐了。”顾恒笑着赔罪:“只是姐姐在想什么呢?自从那日,从公主府回来,姐姐就永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裴清梧叹了口气,转过身,抱住了他。
“阿恒,你怕天下大乱吗?”
“乱?”顾恒不解,望了一眼门外。
秦州城依旧是车水马龙,风平浪静,今日阳光很好,念慈还特地带着团子和毛毛出来遛。
“我……”
裴清梧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说:“就当是我好奇,就想问问你……”
顾恒笑了笑,握住裴清梧的手,坚定道:“不管怎样,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只要姐姐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只想守着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