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不自证

作品:《桃花深处点心铺

    裴清梧和顾恒的争执,到底惊动了旁人。


    石大勇第一个出来,劈手夺了顾恒手里的刀:“阿恒兄弟,东家说得对,你就算把梁景山那个老狐狸宰了,也只能把自己搭进去,何苦呢?”


    “不能用那种人的血,脏了我们手里的刀。”


    好说歹说,才把顾恒劝了回去。


    石大勇没睡,是在帮锦娘哄孩子,明义今天晚上不知怎的,总是半夜惊醒,哭闹不止,一时离不了人,所以他劝回顾恒后,就又去抱孩子了。


    屋内,只余裴清梧和顾恒。


    顾恒冷静下来,才记起裴清梧只穿了身寝衣,耳根微红了一下,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来,给裴清梧披上。


    裴清梧自己也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裴清梧才道:“阿恒,你跟了我这么久,真觉得我会为了这件事,去寻死觅活吗?”


    “不会……”顾恒闷闷道:“你若在意,恐怕就不会接纳茜桃姐姐在这里做活了。”


    “是啊,我不在意。”裴清梧拍了拍他的肩膀:“梁景山要让我身败名裂,要让我无地自容,走上死路,我偏不要,我不仅要好好活着,我还要亲手报复他,看他遭报应。”


    “所以阿恒,莫要再这么冲动了,好吗?”


    顾恒“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觉着劝好了,裴清梧起身要走,却被他拽住手腕。


    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手……”顾恒指着她留下淤青的那只腕子:“还疼吗?”


    “上了药,不疼了,别担心。”裴清梧冲他笑了笑。


    见顾恒犹眼神飘移不定,吞吞吐吐,似是有话要讲,裴清梧索性坐下,温声询问道:“怎么了阿恒?还有话要跟我讲吗?”


    烛光在她的脸上跳跃,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顾恒终于是鼓足勇气,说道:“我、我是自责……”


    “自责什么?”


    “你收留我,本就是让我做你的护卫,保你的安全的,可是……”


    他握了握拳,咬牙道:“若不是我自己不中用,突发了腹痛,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梁景山就不会得逞!我……”


    “等等。”裴清梧摁住了他:“原来是为这样,那我问你,就算你跟着我一起去了,若是梁景山那边人多,你打不过,你要怎么做。”


    顾恒毫不犹豫:“我就算拼着自己的这条命不要,也要护着东家。”


    “哎,不是这个说法。”裴清梧笑了笑,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顾恒的额头:“我的意思是,梁景山一早就想对我下手了,你在不在,后果都一样,是他自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也是我这次不够谨慎,与你无关。”


    “可是……”


    “没有可是。”


    眼见这孩子激动得要站起来,裴清梧直接摁住了他:“你要记得,做错了事情的人,只有一个梁景山,不要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你没做错什么,我没怪你,你也别怪自己。”


    顾恒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好……”


    “快睡吧,不早了。”裴清梧柔柔地笑了笑:“明日你还要早起,跟石大哥一起练刀呢。”


    “东家知道啊。”顾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前他在醉月楼里,虽学了些拳脚功夫,但终究只是皮毛,故现在拜了石大勇做师父,每日起早贪黑,就想着精进一下。


    “我什么不知道,快睡快睡,不许熬夜。”


    尽管已经预料到,梁景山心思狠辣,手段不堪,也预料到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舆论环境,第二日,裴清梧还是被恶心到了。


    梁景山不仅将那日的场景,添油加醋地传扬了出去,还联系上了裴清梧的前夫家孙家。


    上次裴清梧砍了刘狗儿的两根手指头,算短暂地镇住了刘氏和孙成,但后者心里憋着一口气,如今得了梁景山的银子,自觉报复的时机到了,便厚着脸皮出来,煽风点火。


    那些谣言,包括但不限于,裴清梧未嫁的时候,就与赛义德不干不净,孙简的死,也是因在新婚夜发现她并非处子;她闹着要离开孙家,也是因为想着急和赛义德双宿双飞……


    甚至还说,她不仅只和赛义德有染,实际上间夫无数,比之花楼的伎子还不如。


    那孙成就更不要脸了,肆意宣扬自家大哥去后没几天,裴清梧就脱得只剩个肚兜,要往他床上爬,被他呵斥后,恼羞成怒,反诬是他要逼良为妾。


    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把当日裴清梧穿的什么颜色的肚兜,都描绘了出来。


    酥山小集门前的生意,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除了几个信得过裴清梧人品的熟客,其余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尤其是一些未嫁的女孩儿。


    对于谣言,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有一些好事的男人,专门跑来铺子里撩闲,带着恶意地笑,询问裴清梧,既然胡人可以,那他们可不可一亲芳泽。


    被石大勇和顾恒打出去几次,来的人才渐少。


    这会儿,又一个嘴里不干不净的男人被顾恒摁在街边暴揍。


    连五娘也忍不了,举着擀面杖冲了出来,没头没脑地冲着那人砸:“有爷娘生没爷娘养的小杂种,嘴里这样不干净,怎么?你阿爷是卖后头养的你?不然你怎么这样清楚?!”


    那人兀自嘴硬:“恼怒什么,还不是被我说中了……啊——!”


    话音未落,顾恒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


    “好了阿恒,见好就收。”裴清梧出声制止,顾恒才放过那男人。


    后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茜桃气得双目通红:“东家!你看看他们……”


    “那梁景山忒不要脸,竟雇了这些人来污蔑东家,他良心被狗吃了!他……”茜桃说不下去,被气得呜呜哭了起来。


    裴清梧叹了口气,拿出手帕走过去,替她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哭也伤身。”


    银岚在一边,抚着茜桃的背,也是忧心忡忡地看向裴清梧:“东家,如今怎么办?他们传得这样真,万一……”


    说出更恶心的话语。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我前主家老爷,就断过这样的案子,一个村子里的盲流看上别家姑娘,非说已经有了首尾,要姑娘的家人把她许给自己,那姑娘一家告到县衙,明府请了婆子来为姑娘验身……”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好端端地去衙门一趟,要在众人的注视下接受验身,尽管隔着屏风,也到底心里隔应。


    “不,我不自证。”裴清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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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定道:“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被那起子恶人牵着鼻子走,我就算去验了身,他们还有新的谣言等着呢。”


    “那东家的意思……”


    裴清梧深吸了一口气:“阿恒,石大哥,陪我去找赛义德。”


    那天她只顾着赶紧回来,倒忽略了另一个当事人。


    现在想想,赛义德也是被下了药,不像自愿出现在那个地方。


    只告梁景山诬陷,恐也只能换来一点赔偿和轻飘飘的致歉。


    而若是将风化丑闻,转化为了下药+绑架的恶性刑事案件,那梁景山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


    《贼盗律》有明确规定,下药药人,哪怕未致死,也极为恶劣,最低判流刑三千里。


    绑架囚禁,又涉及“略人罪”,《贼盗律》亦明确规定,哪怕没有买卖,也依旧成立罪名,最低判徒三年,致伤者加重。


    赛义德和她同样受了伤,若是联手往死里告,绞了梁景山,都是有可能的。


    赛义德开的波斯邸,同样受流言影响,生意惨淡。


    裴清梧上门的时候,他正坐在角落里,头上包着白布,愁眉苦脸地看着账本。


    “裴东家?”


    见到来人,赛义德吃惊道,他没想到都这样了,裴清梧居然不避嫌,还来找他。


    “赛掌柜头上的伤,如何了?”裴清梧扫了一眼那白布,询问道:“那日情急之下,清梧下手重了些,还望掌柜莫见怪。”


    “不碍事不碍事。”赛义德摆了摆手:“我还未向裴东家致歉,来中原已有数年,我已知对中原女子而言,清白极为重要,因我之故,连累裴东家遭此灾祸,实在是……”


    “我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裴清梧道:“想来这些日子,赛掌柜的生意也不好做。”


    “是、是啊……”


    “与赛掌柜一般的胡商,恐也受到影响了吧。”


    当一个人犯了错,很难不牵累到他背后的群体。


    “是这样,裴东家是要……”


    “你也是被梁景山下的药,拐到那地方的,我要你和我一同去秦州府衙,状告梁景山下药伤人,绑架囚禁,外加诬告之罪,你要去吗?”


    “这种谣言,澄清没有用,不如我们就告他伤人这件事,待他入狱,想来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赛义德眨了眨眼,拱手道:“还是裴东家想的周到,说吧,什么时候去府衙。”


    “就今日,不过,在去府衙之前,我还想让赛掌柜,再做一件事。”


    “什么?”


    裴清梧上前一步:“你们胡商,应当也有商会吧,我要你,联系商会会长,去找赵使君做主。”


    “你们并非中原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本是安分地做生意,遵从我朝律法,从未逾矩,可梁景山这厮狠毒,竟下此毒计,害你们生意惨淡是小,关键是声誉受损,这一口气不出,往后胡商,该如何在秦州立足?”


    “赵使君最是公正,想来,也明白此中利害。”


    这些胡商也算“国际友人”了,何况他们经营买卖,也是为秦州税收做贡献。


    若是能团结他们,事情会更好办。


    赛义德也明白了过来,冲着裴清梧深深一揖:“裴东家果然冰雪聪慧,说得极是,我这就去找我们商会的会长,陈明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