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栀正坐在长椅上等小棠，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他微微一怔，转过头，视线里出现一张清秀端正的脸，正朝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附近空着的长椅不少，这人却偏偏要坐在他旁边，再加上这句烂大街的开场白。


    闻栀已经大概猜到这人的目的。


    他略一点头，只回了句“你好”。


    那人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淡，目光不着痕迹地流连在他脸上，又问：“你是这里的学员吗？”


    “不是，我在等人。”闻栀收回视线，对这种目的性极强的闲聊毫无兴趣。


    “难怪一直没见你下水。”那人笑了笑，又主动找话，“我经常来这里游泳，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闻栀的唇角很轻地撇了下，依旧盯着不远处的滑梯上，那个正撅着小屁股努力往上爬的小小身影。


    刚才下课后，他原本打算带小棠回家，结果小棠在浅水区看到了之前交的新朋友，非要过去再玩一会。


    他只能又坐回长椅上，等小棠玩够了再回去，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麻烦。


    闻栀的视线随着滑梯上的小棠移动，正想着要怎么把身旁的人打发走，眼睛忽然微微一亮，有了主意。


    他垂下纤长的眼睫，轻轻叹了口气，朝那人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惋惜：“算了吧，我还要看着孩子，没空学这些。”


    那人脸色蓦地一僵，下意识顺着闻栀刚才看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滑梯上看到一个长相跟闻栀非常相似的小孩。


    就像他在熙熙攘攘的游泳馆里，一眼就看到容貌出众的闻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在人群里也特别显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青年，竟然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石化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闻栀的唇角不明显地翘起一点弧度。


    他就知道，这个办法一定有用。


    谁会想认识一个带着小孩的单亲爸爸？


    那人愣了半天，在闻栀和那小孩之间来回看了看，忽然握紧了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


    “麻烦让一下。”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不耐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面前，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带来几分压迫感。


    他认识这个人，虽然对方不经常出现在标准池，但每次下水都会引来一大堆人围观，泳姿跟专业选手没什么区别，人气非常高。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认识。


    想到自己刚才大言不惭地说要教闻栀游泳，他顿时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闻栀心情愉悦地目送他远去，才仰起脸，看向仍然站着没动的人，问：“决澜，有事吗？”


    宋决澜上身随意套了件黑色T恤，发梢还有些湿润，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刚才朱正濠的话，他有听进去，也知道闻栀身边有人陪伴的话，能过得更轻松。


    但刚才那个人肯定不行。


    在游泳馆随便找人搭讪，性格轻浮，又怎么会是有责任心的人？


    宋决澜不想让闻栀知道，自己过来只是为了赶走那人，沉默片刻，找了个话题：“还没回去吗？”


    闻栀朝浅水区抬了抬下巴：“小棠说想再玩一会。”


    宋决澜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跟闻栀保持了一点距离，才将目光投向浅水区，看到从滑梯上“呲溜”一下滑进水里的小棠。


    平时下课后，闻栀总是立刻带着小棠回家，一秒也不多待，难得看到闻栀在这多留一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宋决澜低声提议道：“他跟水多接触，对学游泳有帮助。”


    闻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你想学游泳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闻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宋决澜应该是听到他跟刚才那人的对话。


    而他“惋惜”的表情，应该也被宋决澜看到了。


    闻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教你。”宋决澜不假思索地接话。


    如果可以的话，闻栀这辈子都不想再下水了。


    他只把宋决澜的话当成客套话，笑了笑：“好呀。”


    两人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闻栀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宋决澜现在不是正在上班吗？


    就算不用上课，应该也要巡逻或者值班吧？


    闻栀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下班？”


    宋决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段时间，他一般都是中午来到游泳馆，自己游几圈，等闻栀带着小棠过来，就去给小棠上课。


    等到下课后，闻栀和小棠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回去了。


    朱正濠还吐槽过，他简直像是为了闻栀和小棠才来游泳馆。


    宋决澜抿了抿唇，报了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时间：“六点。”


    话音刚落，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传来。


    小棠浑身湿漉漉地跑过来，抱着自己的小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蹭到闻栀腿边：“栀栀，我们回家吧！”


    闻栀应了一声，拿出浴巾把小棠包起来，跟旁边的宋决澜道别，带着小棠离开。


    走到游泳馆门口，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风声呼啸，雨水像是下一刻就会落下。


    闻栀纠结了一下是跑回家，还是在游泳馆等到放晴。


    小棠上完课又玩了那么久，困得站不住，两只小短手抱着他的腿，小脑袋往下一点一点。


    他只能弯腰把小棠抱起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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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走出游泳馆，想趁暴雨来临之前赶回家。


    然而今天的运气实在不算好，刚走到第一个红绿灯前，一道雷声响起，大雨倾泻而下。


    暴雨来势汹汹，路上的行人无论有没有带伞，都很快全身湿透，只能狼狈地朝附近的游泳馆跑去。


    闻栀也抱着小棠往回走，又回到游泳馆门口。


    所有人都在往里面涌，迎面却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撑开一把黑色的伞，逆着人群走出来，正准备离开。


    伞檐微微抬起，露出伞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视线相碰，两人都是一愣。


    “你下班了？”闻栀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刚才宋决澜还说他六点下班，可现在这才四点。


    宋决澜的目光掠过他湿透的衣服，收起伞，单手把他怀里的小棠接过去，另一只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游泳馆里面走：“先进来。”


    来游泳馆躲雨的人太多，闻栀几乎是紧紧贴在宋决澜身上，才没被挤出去。


    宋决澜带着他穿过喧闹的大厅，走进一条走廊，拐了几个弯，就看到熟悉的员工休息室出现在眼前。


    推开门进去，依旧是那张铁架床和书桌，跟闻栀那天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有他睡过的被子整齐地叠了起来。


    小棠已经在宋决澜怀里呼呼大睡过去，放在床上后，砸吧了一下嘴就继续睡了。


    闻栀先帮小棠脱下湿衣服，再用干爽的浴巾把他包起来，才接过宋决澜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几乎能拧出水来，包里的衣服也都湿了大半。


    宋决澜走到角落，打开一个不起眼的衣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衣服，递给闻栀：“穿这个吧。”


    “谢谢。”闻栀接过那件黑色的纯棉T恤，低头看了看，有点好奇宋决澜到底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黑色短袖。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黏腻的触感很不舒服，他转过身背对着宋决澜，抓住衣摆往上扯。


    一截雪白纤薄的腰身毫无征兆地暴露在眼前，随着动作抻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宋决澜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撇过头。


    寂静的休息室里，只剩下衣物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格外清晰。


    即使不去看，宋决澜也能猜到闻栀正在做什么。


    应该已经脱下了那件湿透的上衣，正在穿他的那件T恤，白皙的手指抚平衣服褶皱，又拉开裤子拉链，脱下裤子……


    那些声响突然停了下来。


    宋决澜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仍然紧盯着旁边的桌面。


    “决澜，”耳边响起闻栀清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你有多的……裤子吗？”


    宋决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闻栀拿最重要的一块布料。


    一股热意冲上脸颊，他的耳根腾地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