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一个梦
作品:《是飞鸟还是游鱼[现代穿越]》 当海风把头发吹到干燥凌乱时,悠长的轮船汽笛声响起。不知道温渟为什么要用“抢”这个字来形容今天的船票,甲板上的人稀稀拉拉,众人摇晃着红酒杯,空气清新。
“哟,妹子。”
秋似月正靠着栏杆看远处的海浪击打着礁石。一位气质洒脱的红衣女人爽朗地抓住栏杆,“自己一个人啊?我也一个人,我出来旅行过年的。”
对方太大大咧咧,秋似月也和善笑道,“祝你旅行愉快呀。我是本地人,也是一个人。”
“哈哈。一个人好啊,一个人好。”那女人大笑,感慨起来,“过年那家里人那么多,叽叽喳喳还吵的我头疼。诶,我现在吵着你了不……”
对方直接的可爱,秋似月歪头笑,“就你一个人在说话,所以一点也不吵。”
被这女人带的,她突然也想无顾忌地说一次话,“您这是,离家出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子,我喜欢你说话!没错,就是离家出走!小年那天我带着家里三个小芽崽子买年货,一个坐车里俩走着。你说吧,我就两只手,我怎么能弄三个娃!有一个,趁我不注意,跳冰坑了。”
“啊?”秋似月一惊,“那他现在没事吧?”
“哎,没事。看看你多心善,比我家孩子他爹都强。”那女人哼一声,满是恨意和轻蔑,“我家那位,人死了他来奶了,一路骂说我管不好孩子。老娘终于忍不了了,妈的,老娘一手领仨的时候他去哪儿了!现在长嘴了!”
秋似月越听越生气,“就是!他跑哪儿去了!然后呢姐,你跟他离了吗?”
那女人惆怅起来,转身,后背靠在栏杆上,抽起根烟,“离是想离啊。那天大吵一架我就甩手出来了,我说让他试试一人管仨孩子,看看爽不爽!这几天过得是真快活啊。但是吧。”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了点哭腔,“那天老小,就掉河里那个。跟我说,妈妈,我不麻烦你了,你快回来吧。”
“我那心,一下就不是滋味了。”
“你说离了以后吧,仨孩子长大这过程,也没爸了。”
游轮的吧台附近音响飘来歌曲,刚进入高潮部分,歌词咿咿呀呀唱着“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两人一正一反倚着栏杆,冷风应景地吹过二人,秋似月长叹一声。
轮船跨过莲沧海,泊到了秦洋湖的港口附近。咔嚓一声闸门大开,游客纷纷往岸边泄去。
她也准备离开,拍拍对方的肩,“这事儿还得您自己决定。您瞧好,看看是不是有他没他,都一个样?都一样,要他干嘛。”
那女人一顿,风吹红了她的鼻子。
秋似月在岸边排队,上了一艘单独的小船。
秦洋湖是莲沧打造的商业文化古街,湖两岸缀满灯火阑珊的商铺。来莲沧的人除了看海,去海洋馆,这里的小船也定是要坐一坐的。
今夜的客人少,烟花安排也独特,到了港口每人分配一条小船,顺着秦洋湖的店面绕这么一圈,360度看烟花全貌,不虚此行。
握着的票有了温度。她眼神闪了闪,笑了。
温渟这人还挺浪漫的。
要是两人一起乘坐一条船,一起看这烟花在十二点绽放。
她怕也像刚才那红衣女人一样,从此难以割舍。
撑船的是一位本地的渔夫。经受过风吹日晒的皮肤黝黑,暗光下对着秋似月呲牙一笑,牙齿白得瞩目。
“哟,姑娘自己一个人?”
选择在这样的夜晚出门,这句话注定会成为永久的开场白。好处是,问这话的人,能和她一起伴一路。
她边笑边往船上迈,“辛苦了,为了给我撑船,回不了家。”
渔夫听了这话还挺不好意思,挠挠头,“不辛苦不辛苦,我在家也没事——哎,姑娘小心脚下啊,慢点,这船没您想的那么稳!”
秋似月何等人也,这种小船坐过无数次。她灵巧地一扭身,扶着船缘,坐稳了。
船夫撑起了蒿。
“好嘞——咱们就出发了,诶,姑娘,咱往哪去?”
“我第一次来,您推荐哪?”
那船夫想了想道,“湖中间那儿有一个东方古梳店,那附近看烟花最好,估计人都憋了劲儿要往那儿去呢。”
秋似月点头,“麻烦您让我第一个到。”
“好嘞!您瞧好——”
那船夫四下打量了一下周边的同伴,瞬间打了鸡血似的,撑着杆第一个出了港口。看那干劲,今晚势必要赢。
她还是第一次来秦洋湖。
湖边的夜风不似海中那样烈,抚到脸上更轻柔。莲沧市的气候注定了棕榈树会更多一些,看起来和古建筑风格有点不搭。
有点可惜。
若是周边种了两排垂杨柳,风一吹,树枝像秀发一样大片整齐舞动,风景自会更优美。好在大芭蕉叶也在扇动,像是在招手,活泼有余,别有一番风味。
前方路过一座石头小桥。
船夫往上一望,“姑娘,给你看点好玩的?”
“玩。”她果断道。
今晚有冒险精神在蠢蠢欲动。
所有的新鲜,她都想体验一下。
话毕,那船夫得意一笑,撑杆入水,手臂用力一撑,直入青云。
秋似月惊呼一声。
只见那船夫利落地将自己支到了矮桥之上,潇洒宛若江湖侠客。随后她随着船只遁入桥洞,周边一片漆黑。她正好奇那船夫要怎样回到船上时,一条轻杆如长蛇般入水,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了下来,扑通一声落水。
正是那位船夫。
船慢慢飘远了。
秋似月被这变故惊到。她反应极快拽过撑杆,对着湖中正在扑腾的船夫大喊,“您先别游了!先上岸!我自己撑一会,你记得一会找人来救我!”
她还没摸到规律,随意地划了两下。船偏离了航线,顺着长湖的拐角,没入大湖中。
**
温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自己去虎鲸馆时看到的那场烟花。太过绚烂。如今他也懂了那一双双相执之手的含义。
是想和对方一起看尽世上美好的东西。
买那票的时候他没想太多。只是急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把秋似月拐出去,刚好看到烟花船票的推送。现在看来这不经意间的无意为之,也藏着他的小私心。
他的感情像一场湍流。由好奇而始,随旁观而汹涌。她的态度总是不上不下,疏远亲近都有,他也是一团乱,在迷宫中找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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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让他的心声更吵。在第三次出去喝水的时候,隔壁寿司终于疯了。
“大哥,能不能睡了还!你以为你是人了吗要过年吗,你这样的鲤鱼只能被过年!”
温渟不客气吼回去,“睡什么睡!一会就放鞭炮了吵死你这只臭海豚!”
“我能降噪!”寿司吼道。
温渟把airpod扔过去,“我豌豆射手砸死你!”
吼完头晕。
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想看一眼现在几点了。手机停留在相册附近,里面正是那两张船票的照片。
反正也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船早已经开走。他也不指望能赶上。岸上也有人在散步,不是成双成对,就是一群人在欢度新年。
这会儿突然有点想回深海了呢。
靳蓉蓉说得没错,这种欢聚的日子,谁也免不了想从众。
想见重要的人。
那秋似月呢?她今晚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但温渟知道她怎么想的,宁愿自己过,也不和那糟心的爸妈一起。
又一次想到她。
他烦躁地抓抓头。说实话,他们族群对人类有不小的了解,各种职业他也知道个差不多……
但还是头一次听说,还有海洋生物学家。他总觉得美好,这学科听起来多么浪漫,她离他,多么近。
或许曾经在海中相逢过,如今才让千丝万缕把他们拽到一起。
他打开手机想看看她的朋友圈。刚点进去,一条几分钟前的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秋似月:船夫玩花活翻车,我现在这是在哪哦>
配图一片漆黑,能看到稀疏的星。温渟快步走到路灯下,放大一看,那连成一片的深黑色中间有条明显的线。
她竟然在湖上。
鱼类天生就对江海湖泊敏感。他立刻看出这里是秦洋湖。
秋似月竟然去看烟花了!
他徒然紧张起来,因为太喜悦突然手足无措,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慌张之中他又点开了那照片仔细确定了位置。
西边。湖中心。烟花开的最盛的地方。
突然什么都顾不得了。既然都想到一起去,都来看烟花,那今晚一定要见面。
温渟骤然冷静下来,盘算了一下怎么去找她。港口只有大船在来回,他等不及了。
桥下的岸边只有白浪在激荡,在灰暗的深夜中格外汹涌。这里只有温渟一个人。他快速将不需要的衣服脱掉,绑在了上身,纵身一钻,沉没到海中。
深海之下,他摇身一变,腿部延伸变长,隐隐的红光闪烁之后,水下便只有红色的鱼尾在拍打着水。
他速度极快地向湖中心游去。
那里只剩下一艘船了。
秋似月正看着时间,等待着零点的烟花降临。因为她乱划迷失了方向,所以并不知道烟花会在哪个方向绽放,只能四处摇着头等待着。
不知道船夫去找救援怎么样了,来的晚点也好,她想安安静静看这一场烟花。
当当当。
好似身后的船板被敲响。
一个湿漉漉的人露出半身。他撑着船,在黑夜中行色匆匆。
温渟浅笑着。
“哟。秋似月,你自己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