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麟。”


    祝清瑞笑得温和,不像跪着受审的罪人,也完全没有把祝清麟当成揭露自己罪行的证人。


    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下意识颤抖,脚下往一旁挪了又挪。


    他瑟缩低头:“谢县令,您唤我来所为何事?”


    “莫怕,之前把你卖给青楼的人,经审问后,已经承认你是在望江楼被送给他的东家的。”


    “李东家也承认,你被送进房间时是清醒的,祝清麟,你可记得是谁将你送至望江楼,可是祝清瑞?”


    祝清麟把身上的袍子抓得紧紧的,他别开脸躲避谢廷楠的视线,开口否认。


    “我不认识什么李东家,谢县令,您怕是抓错人了。”


    他嘴上说着与兄长无关,人却始终不敢看跪在一旁的人,他站在这里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谢县令,我可以回去了吗?”


    坐在上首的谢廷楠抿唇,他的视线落到一旁跪得笔直的祝清瑞身上,总觉得这兄弟俩之间有什么怪事。


    可祝清麟模样实在可怜,可怜到谢廷楠不忍追问,他望向堂外想寻求陈姝的帮助,对方却一味地看路人热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有些事想要问你,你可认识这玉佩?”


    衙役端着托盘走近祝清麟,见他一直低着头,特意将盘子放低了一些。


    “这是从祝清瑞别院找到的,此前你姨母提到过,你有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可是这块?”


    白玉雕刻的玉佩静静躺在那里,坠子上的流苏褪色严重,雕刻的花纹似是被谁长久的抚摸而变得轻浅。


    他睫毛颤抖,视线缓缓移动到兄长身上,这人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看着他的视线沁满笑意。


    “阿麟看我做什么,认不认识直说便是。”


    “我,是我的,”他声音细若蚊吟,“我送与阿兄的。”


    “不可能!你们关系一直不好,你为什么会送这玉佩给他!”


    堂外的人闯进来,手紧攥着儿子的外袍,骨节的苍白像是她的悲痛。


    祝夫人抓着儿子,哭得跪坐在地上:“祝清瑞,我们母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害我们。”


    “娘……”


    祝清麟张张嘴,喉间的哽咽让他难以安慰他的母亲,实话让人太难堪了,他一旦承认,被毁掉就不再是他一人。


    “云姨,您很好,阿麟也很好,我怎么会害你们呢。”


    祝清瑞歪头面露不解,两个跪着的人在祝清麟两侧,像是在逼他做选择。


    “是啊,只要把秘密困在弟弟身上,就不会再有人跳出来揭露你。”


    陈姝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她顺势丢了个人进来,那人想跑,被一个壮实的少年一脚踹回来。


    “还敢跑!”


    “这……”


    谢廷楠低头满眼探究,这人他没见过,但祝家人都认识,满堂的人,最震惊的当数祝清瑞。


    “你!”


    “他不是死了,你是想说这句话吗?”陈姝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祝清瑞,你真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吗?陈留可是真的留了惊喜给你。”


    被丢进来的人叫陈意,他自小被送走,直到这几年做生意做到江州府,这才与哥哥陈留见面。


    陈姝原本不知道陈留,是宴会上祝清麟的姨母提到,她才专门去查的。


    虽然不认识哥哥,但她认识陈意,这人有些油嘴滑舌,跟她一样爱财,舍不得江州的生意,这才在哥哥死后一边守着哥哥留下的东西,一边继续与陈姝合作。


    “祝清麟不认,那其他人呢?”陈姝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一旁的衙役,让他把证据呈给谢廷楠。


    包袱里是破破烂烂的血衣,中间掉出来的东西除了能证明身份的外物,还有一串骨头成的链子。


    “祝清麟,这么多年不是只有你在受苦,还有些人再也说不出他的痛苦。”


    一本被翻卷页的书砸在祝清麟脚边,他茫然地弯腰捡起,心里的恐慌警告他不要点开,可他的手指去不听使唤。


    “阿麟!”


    祝清麟颤着指尖翻开,难看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着日期和人名,他一页页翻过去,在看到熟悉的人名时瞳孔紧缩。


    耳边的嗡鸣致使他听不见兄长的声音,他急促地翻看,熟悉的人名一个个闪过,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低头呆呆看着兄长:“阿兄?”


    “阿麟,那是陈留陷害我的!”


    “我不信。”祝清麟摇着头后退,被人绊倒跌坐在地上,手仍然死死攥着册子不肯放。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你说过会放孙二走的!你说过的!”


    “不止孙二,那上面很多人你都认得吧,这就是你不指认祝清瑞的原因吗,他答应过你,只要你不说出去,他们就不会死。”


    祝清麟眼里噙着泪珠,震惊地看着陈姝,颤抖的嘴皮子像是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陈留在你被送人之后,就被祝清瑞处理了。”


    至于他还活着,陈姝觉得就是祝清瑞想看他受苦,什么兄弟情深,兴许从前有过,但早就消磨完了。


    见祝清麟神情恍惚,陈姝丢下最后一个消息:“那些尸骨我们已经挖出来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认领,你和他们最熟悉,没人来认的,你可以把他们送回去。”


    “祝清瑞你骗我!”


    怒吼声嘶哑,祝清麟冲过去抓着男人的衣领,兜帽从他头上滑落,露出脸上的红疮,原本清秀的模样已然变得骇人。


    “你为什么骗我!折磨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杀了他们!”


    “为什么不能杀呢?”


    祝清瑞被迫仰头,眼里的温和淡去变得冷漠,带着镣铐的双手拽开弟弟,将人甩到一旁。


    “蠢人,你以为你的善良你的独自承担就能救下他们,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祝清麟趔趄后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呵,”祝清瑞觉得这些年装得辛苦,嘴角扯出嘲讽的笑,“祝清麟,你小时候问我父亲为什么这么讨厌,没想过我最讨厌你吗?”


    “你前脚跪祠堂,后脚就被你娘带出来的时候,我呢,因为我是兄长就要把你的那一份也跪完吗?”


    “祝清麟,从我在门前跪你娘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欠你们的了。”


    祝清瑞看着满脸崩溃的祝清麟,嗤笑一声,视线里再也容不下他们母子了。


    这个案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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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陈姝带了的证据,成功撬开了祝清瑞的嘴,有受害的人家赶到县衙,哭天抢地得竟比这天气还让人觉得寒冷。


    陈姝是和祝清麟一道离开的,这人没有选择回到祝家,而是住进了陈姝所在的客栈。


    祝夫人追上陈姝的马车,非要挤进来跟儿子交流感情,陈姝靠着听他们讲话。


    妇人开始一直在抱怨,突然没了声音,惹得陈姝好奇睁眼。


    “看我做什么?”


    不再把自己裹起来的祝清麟颓丧地看着她,杯子上的花纹都快被他磨平:“陈娘子,阿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陈姝觉得好笑:“你们都想不明白,我怎么可能知道。”


    少年抓抓头发,露出尴尬的笑:“不都说旁观者清嘛。”


    “是啊,陈娘子您帮帮忙,我自认从小对他不错,麟儿有的他都有,甚至麟儿没有的我也都给他了,他何至于恨我们到这种地步!”


    祝夫人说着又哭起来,陈姝只觉得头疼,她压着眉心慢悠悠吐出自己的观点。


    “祝清瑞不是也说了吗,嫉妒,因为不公平产生这样的情感并不奇怪。”


    “为什么?”祝夫人一愣,“这不是很可耻吗?”


    陈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可能祝清瑞也这么觉得吧,所以一边装得像个正常人,一边在背地里缺德地纾解自己的情绪。”


    “所以陈娘子觉得……是我们错了?”


    “你觉得自己无愧于他,你就没错。”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陈姝先一步跳下车,她不想跟祝家母子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祝刺史就此下台才是对她最有利的事。


    容老将军回去一定会告御状,祝清瑞犯下这么多事,他爹竟然毫无察觉,并且对衙门内的状书视若无睹,就此一点就值得在朝上参他一本。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陈姝转头瞧见马上的白衣少年,嘴角弯了弯。


    “变了。”


    “没有吧阿姐,我这几年在军营交了很多新朋友,你教给我的那些武功,他们都可羡慕了。”


    陈姝教了他几年,后来西北建立暗卫营之后,严峥的武功就由暗卫来教,退没退步陈姝一验便知。


    “你如今回京,不怕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你爹耳朵里?”


    “传便是了,左右他已经与我娘和离,又娶了新的夫人,哪里顾得上我。”


    严峥满不在乎地咬了口糖葫芦,被酸得龇牙咧嘴:“不过姓严的知道我还活着,会不会找阿姐的麻烦?”


    “我怕他么?”陈姝钻进屋子去抱自己的手炉,感受到暖意,舒服地眯起眼。


    “前些日子谢廷楠递了个折子,消息已经传给严刺史了,他顾不上找我麻烦。”


    严峥听得眼睛一亮:“阿姐,你又有什么坏招子了,给我也说说。”


    坏招子……


    陈姝嫌他烦,让他滚蛋,想了想把他喊过来。


    “义父和严刺史不对付,朝上若是有人提及此事,让义父也举荐些人上去。”


    “能行吗,万一真被皇帝看中了呢?”


    “你活着,这人就选不上,更何况此事涉及颇多,即便皇帝昏庸,朝臣也不是无能的。”


    陈姝让他安心:“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