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祝清麟
作品:《为当天道,她在人间被迫当姐》 谢廷楠跟在她身边久了,总觉得的这个所谓的鬼,是她动手的产物。
但他还是很感谢陈姝:“阿姐愿意帮忙,是这孩子的福气。”
“福气是你给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孩子成功留在善堂,没了热闹,外面的人群也作鸟兽散,陈姝派了暗卫在周遭盯着,应昭也被她安排到善堂做事。
善堂对街,青衣小厮见所有人都走出来,那个孩子却不见了,心中一紧,慌慌张张寻了条路离开。
青天白日的,青楼没有开门迎客,小厮从后门进入院中,双手攥在一起朝老鸨的房间走去。
“花妈妈,您还有心情在这儿听曲,出事了!”
小厮推门就喊,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花妈妈原本半眯着的眼唰一下瞪大。
“不是让你去找清麟?出什么事了,他死了?!”
小厮哎呦一声:“还不如死了呢,他,他被县令捡去了!”
“县令知道他是咱们这儿出来的?”
“不清楚,我只在外面看的,他们后来到屋里去,说什么我也听不到啊。”
花妈妈直起的身子缓缓躺下去,手轻飘飘指了下弹曲的让他继续,眼皮也合上。
她说话的语气充斥着不在意:“那你慌什么,他自己得了那样的病,这又怪不了我。”
“花妈妈,他若是直接把贵人说出来呢,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您啊。”
“铮——”
琴弦骤然崩断,花妈妈让人滚出去,摸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站起身。
“你说得对,他死了贵人顶多骂两句,若是捅出去,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要不我去把他……”
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花妈妈有些犹豫,揣着手在窗边走来走去。
“晚上再去,”她转身摸了几个铜板给小厮,抓着他的手格外用力,“善堂救了人,必然要给他抓药的,让人去买点老鼠药,忽悠个小孩把这药混进去。”
小厮觉得不大可行,还不如趁着现在去善堂帮忙,入夜了自己把药倒他嘴里。
善堂一直以来都是对外开放的,闲来无事的百姓会去那里坐坐,家里无人看管的小孩,也会钻进去玩上一天。
否定了花妈妈的计划,小厮让青楼的下人买了老鼠药回来,自己换了身粗布衣裳揣着药去了善堂。
入夜,陈姝刚要躺下,应昭便翻窗进来,一阵风起吹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玄音在她脑子里发笑:“魔君带孩子还真是,许久没见这种莽撞人了。”
“……”陈姝被迫坐起来,捧着手炉一脸怨念地看着他。
“阿姐,抓到人了……我就是来说一声。”
应昭咽口唾沫,下意识后退却一下撞到墙上,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正要逃跑时被陈姝喊住。
“等我一会儿,人关在哪了?”
“在善堂,差点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陈姝怏怏裹上自己的披风,脸埋在领子里像朵蘑菇,她出门瞧见谢廷楠,转头瞪了应昭一眼。
谢廷楠去不就行了,还非得拽上她做什么。
“是我叫应昭去喊阿姐的,我脑子笨,怕有些事看不明白。”
“滚。”
陈姝在后面踹了他一脚,没用力,只是惹得衣角晃了晃,谢廷楠在前面带路,灯笼提得稳稳的。
“阿姐你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倘若只是青楼跑出来的孩子,白日里带回去不就是了。”
“因为知道你喜欢刨根问底。”
有秘密的人最经不住的就是反复盘问,总会有某个地方露出马脚,谢廷楠就会从这一点出发,将人击溃。
陈姝深吸口气,冷意灌入肺腑,把仅存的困意驱散。
善堂的小院子灯火通明,陈姝埋进去踩到一滩水,眉头烦躁地挤到一起,一抬眼就看见被绑住手脚的小厮。
她脸色黑沉,走过去一脚踩在人身上,脚上用力蹭干污水。
谢廷楠在一侧默默收回阻拦的手,待她出够了气,自己才走到小厮面前细细打量他。
这人他没见过。
“夜闯善堂杀人放火,你可知是何罪?”
“我没有!你这是污蔑!”
小厮在地上扭动着为自己辩解,他看见谢廷楠,挣扎着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你在厨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这个时间,基本不会有人来善堂帮忙,听说你从下午开始就在这里,你这么好心?”
谢廷楠双手按在腿上,弯腰平静地看他:“你认识他,我叫了郎中来,你是否做善事,一验便知。”
“验便验!若是验出来没有毒药,你要给我道歉!”
陈姝眸光微闪,看着身前比从前长高不少的谢廷楠,低头笑出声。
周遭人听见她发笑,一脸懵地把视线落在她身上,连正在蠕动的小厮都停下来,只有谢廷楠直起腰身,居高临下冷眼盯着那小厮。
“毒药?我没说毒药。”
“看来你是准备下毒杀他了,这也叫污蔑吗?”
谢廷楠退后一步,他身后的衙役冲上前搜身,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一下没了声响。
“不是的,县令你听我解释!”
“解释还是狡辩?”
谢廷楠接过衙役递来的油纸包,转手交给随行的郎中,命衙役将他带去县衙。
夜半三更,附近的人家早就休下,因着善堂的吵闹闹,纷纷出门一探究竟,眼见着县令的人压着个男人出来,有好事的凑到李妈妈身边打听。
“这么好奇,跟着去衙门看看呗。”
“诶诶,你跟我说说能怎么样!”
李妈妈白了妇人一眼,扶着善堂的门重重关上,把纷扰隔之门外。
她也很忙,半夜还要收拾被泼湿柴,一会儿还要再给那小孩重新熬药。
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去衙门,陈姝坠在后面慢慢走着,没一会儿身旁就多了个影子。
“阿姐,我今天做的怎么样?”
陈姝歪头:“为什么要我评价?”
谢廷楠原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指出他的不足,与预料中的反应不同,一时间他有些无措。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不啊,你做得很好,”陈姝指尖轻抚手炉,不懂他为何如此问,“我的评价并不能帮到你。”
他们做事的准则不一样,在谢廷楠的规则里,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谢廷楠低头,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两人的影子上,月光将影子拉得长长,终点似他要走的前路那般远。
“我跟在阿姐身边,也希望能学到几分阿姐的样子。”
陈姝笑了:“那你知道我会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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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做吗。”
“严刑拷打?”
“我会把药喂给他。”
陈姝双肩微耸,脚下贪玩地踩着自己的影子,很快就追上前面的队伍。
这人一看就是被推出来的,即便是审问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比起审问他,陈姝更倾向于审问那个孩子。
公堂之事陈姝不再参与,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再清醒时,已经有人传消息到县衙。
——那孩子醒了。
秉着有热闹就要参与的想法,陈姝收拾好自己,到善堂时谢廷楠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
“他说什么了?”
“他叫祝清麟。”
“没了?”
谢廷楠点头,视线落回祝清麟身上,对方垂着眼不肯说更多。
陈姝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谢廷楠打断:“阿姐,我再与他聊聊。”
他庆幸自己开口够快,顶着陈姝的凝视,朝祝清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你别怕,这里没人会欺负你了。”
听到欺负二字,祝清麟睫毛猛地一颤,垂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垂着眼不肯看谢廷楠狗,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憋出一句话:“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他声音虽然沙哑,但是依稀能听出从前的明朗。
他肯说话让谢廷楠松了口气,县令大人看看没什么表情的陈姝,把凳子往前拽拽,尽量挡住祝清麟。
“如果你的家人都不在了,你可以一直留在这。”
“我没有家人。”
“你的爹娘不爱你,还会为你取名叫麟吗?麒麟可是瑞兽。”
陈姝不信,即便是祝清麟已经快把头低到地底,她也想撕开他的伪装。
谢廷楠抿唇不赞同地看着她,旧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被她强硬地撕开伤口。
他当时竟然没怨恨,谢廷楠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可细想想又懂了自己没怨恨的理由。
她说的是实话。
陈姝捧着自己的手炉,绕过拦路谢,清澈的目光落在祝清麟身上。
“你希望他们死掉?”
“你懂什么!”
祝清麟突然暴起,谢廷楠下意识站起来把陈姝护在身后,两人的目光终于对上,谢廷楠看到他眼里的崩溃和绝望。
“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传出去我爹娘的脸往哪里放!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没人说你有错。”陈姝脚下没动一步,上身微侧从谢廷楠身后露出来,“你都没想过死,那你还怕这些做什么。”
“我想过。”
“那你就是连死都不怕了。”
陈姝三两句话把祝清麟的嘴堵住,她这才想起来谢廷楠也在,后退一步把主场让给他们。
谢廷楠尴尬地坐回去,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陈姝这张破嘴,他怕祝清麟再受到什么刺激,让应昭把陈姝带了出去。
无关的人离开柴房,谢廷楠端着药碗无意识地搅动:“阿姐说话不太好听,但她也没有坏心思。”
“你们都不懂,被人戳脊梁骨,那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他是被卖进青楼的,在卖进青楼之前的经历更是令他无法抬起头,如今还努力活着,也只是不想父母因为他的离世而悲痛。
但他回不去了,那个人彻底把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