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玩琵琶

作品:《织心映锦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饮酒高歌,一派宴酣之乐。


    苏锦绣被点了哑穴,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开口,只能循着席间氛围,时时颔首浅笑。


    旁人见她少言寡语,只当是方才与闻时钦起了争执,心存嫌隙,便皆默契地缄口不提,免得多言触讳,讨了没趣。


    偏贺兰阙尝了那道拨霞供,腴嫩鲜香入味,吃得兴起,抬头便冲苏锦绣问道:“弟妹,你这拨霞供做得绝了!究竟是何秘方?怎的这般美味?”


    这话一出,苏锦绣心头急得打转。她分明知晓做法,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只能强撑着笑意,连连点头。


    席间目光一时都聚在她身上,她竭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那副欲言不能的模样,平添娇憨窘迫。


    贺兰阙见状,当即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哈哈一笑:“瞧我这记性!想来这是弟妹的独门绝技,合该藏着掖着,毕竟是思渊爱吃的,自然不外传!”


    众人闻言皆笑起来,苏锦绣也只能跟着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无奈。


    待这茬笑声渐歇,苏锦绣悄悄转头,撞见闻时钦支着下巴,眸底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幽光,正望着她。


    她又气又急,抬手狠狠往他大腿上掐去,谁知他筋骨结实,反倒硌得自己指节生疼。


    苏锦绣瞪他一眼,唇瓣无声开合,用口型清晰地对他说:“快给我解开!”


    闻时钦偏不理会她,任她指尖掐在自己大腿上,只泰然自若地与众人纵论古今,言及辽东旧战的金戈铁马,亦谈及诗酒趁年华的风雅轶事,神色从容。


    席间兰涉湘几番寻苏锦绣搭话,问及侯府新修绣楼的玲珑景致,她都只能含笑颔首,眼底藏着难掩的窘迫。


    兰涉湘瞧着她这般缄默,眉梢微蹙,似有几分疑虑,却也只当她还在气头上,未曾多问,免得触了她的霉头。


    忽闻厅外一阵急促脚步,葳蕤院的小丫鬟慌不择路闯进来,语无伦次道:“侯爷!圣、圣女她……她陡生呕逆,吐得不轻!”


    闻时钦本想冷斥“关我何事,滚出去”,眼角却瞥见苏锦绣仍在与旁人虚应着,那副有口难言、强作从容的模样,竟让他心头无名火起,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起身,身下乌木凳被骤然拖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席间笙歌笑语霎时戛然而止,众人皆错愕抬眼望他。


    闻时钦瞥了一眼面色微僵的苏锦绣,薄唇轻启,淡淡撂下一句:“我去瞧瞧我的妾室,莫要辜负了某人一番煞费苦心的安排。”


    苏锦绣心头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可闻时钦转身极快,衣袂翻飞间已大步跨出门去。


    她倒不担心他真会对楼迦叶上心,也知晓他不过是赌气逞性罢了。可他这一走,席间宾客总得有人应酬相送,偏她被点了哑穴,半句言语也说不得,这般处境着实难堪。


    苏锦绣当即起身,冲众人歉意一笑,转身便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见闻时钦抱臂倚着廊下朱墙,身姿斜斜,见她出来,只冷冷抬眼扫了一眼。


    苏锦绣快步上前,偏哑穴未解,半句劝言也说不出,只能蹙着眉,唇瓣急切开合,用口型对他说:“别闹,先送宾客。”


    闻时钦本还憋着股气,但此刻见苏锦绣急匆匆追来,眼底还有藏不住的在意,心头那点火气霎时消了大半。是而也敛了冷态,默不作声配合她折返厅中,应酬完剩余席面,又一同将众人送至府门。


    兰涉湘上马车前,转头笑问:“巧娘,咱们下次约着赏花,定在何时呀?”


    苏锦绣闻言,连忙拽了拽闻时钦的食指,眼神急切示意他解穴回话。可闻时钦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半点松口之意也无。


    无奈之下,她只得抬手,屈指比出一个“三”字,示意下月初三。


    兰涉湘瞧得茫然,叶九昭却已然心领神会,笑着拥着妻子上了马车,附耳低声解释几句,一行人便扬尘而去。


    回寝居路上,苏锦绣憋了满肚子气,一路未曾停歇。时而抬手捶他,时而狠狠拽他,唇瓣更是不停开合,用口型无声骂他幼稚、霸道、不通情理。


    闻时钦任由她折腾,不躲不闪,半句回应都无,只垂眸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


    他未回主殿,径直携苏锦绣往专为她布置的绣房而去。此间规制竟与华韵阁别无二致,一楼立着数具桐木衣架,案几与朱漆架上,罗列着四海珍奇的绣线。有南方的云锦线、蜀锦线,亦有异域的波斯绒线、天竺金缕,琳琅满目。


    二楼更添闺阁雅韵,轻纱垂幔如流霞漫卷,绫罗绸缎堆雪叠云,针、线、绷、剪诸般物事一应俱全,皆为上上之选,无一不透着妥帖。


    拾级而上至三楼,却是另一番光景。怕她做活累着,此间布置得精巧又舒适,丝幔轻垂,软榻铺陈,最里处设着一张小巧的月洞床,榻边案上已备妥时新瓜果与雨前清茶。


    苏锦绣虽不解他深意,可望着这处处妥帖的景致,心头的气已然消了大半。


    见闻时钦拉着自己要往月洞床走去,苏锦绣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唇瓣急切开合,用口型说:“解开!我跟你说清楚缘由。”


    闻时钦停步,回身垂眸望着她,神色难辨。


    苏锦绣摸不透他的心思,只知他仍在气头上,遂仰头将双臂挂上他的脖颈,眼眶氤氲泛红,故作委屈地望着他。


    接踵而至的,便是那意料之中的深吻。


    闻时钦猛地搂住她的腰,低头便攫住她的唇,吻得昏天黑地、毫无章法。苏锦绣被他的强势逼得站不稳,连连后退,又被他炽热的唇舌攻势缠得只能不住后仰,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却也努力地回应。


    小腿骤然抵上月洞床沿,苏锦绣于心中惊呼一声,便被他顺势按躺下去。


    闻时钦单膝跪上床榻,一手按住她的手腕抵在头顶,另一手仍箍着她的腰,吻得愈发急切浓烈。


    苏锦绣被吻得浑身酥软,唯有细碎的呜咽声溢出唇间,待头晕目眩、几近窒息时,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鼻尖仍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缠,咫尺之间,气息相闻。


    苏锦绣张了张嘴,仍是发不出半分声响,只能睁着湿漉漉的眼,眼神恳切地望着他,努力从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啊”声,像未学语的孩童般笨拙又急切,是在求他解了哑穴。


    身上近在咫尺的人却低低笑了一声。


    闻时钦随即俯身,温热的气息裹着戏谑低语:“这般咿呀之声,倒真是别致。”顿了顿,又故意刁难,“今晚就不解了。”


    苏锦绣喉间发不出完整言语,只得徒劳摇头,却见闻时钦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束她平日绣活常用的素色缎带,俯身便蒙住了她的眼。


    缎带在脑后系了个不松不紧的结,霎时隔绝了烛火,唯余一片暗黑朦胧。她下意识抬手想去解,手腕却被他攥住,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掐,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


    闻时钦的声音贴在耳边:“阿姐真不乖,此刻最好听话些,待会儿我尚可怜惜你几分。”


    见苏锦绣被蒙着眼仍是摇头,他顿了顿,语气里又翻涌起未消的怒意:“今个你可真惹我生气。管他什么体面周旋的缘由,直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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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赶出去便是,何必让自己受这般委屈?就算……”后半句他没说下去,却带着沉甸甸的执拗。


    苏锦绣心里也委屈,这事原是要与他商量的,怎料闹到这般境地。


    她挣扎着想去解眼上的缎带,手腕却被他按得更紧。


    见她仍不停挣扎,闻时钦眸色一沉,又从床头抽来一束同色缎带,利落将她双手也绑在一起,动作强硬。


    随后他折起身,双腿跨在她腰侧,低头俯瞰着身下的人,眼底翻涌着暗哑的光,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苏锦绣双手被束,腕间缎带缚得紧实,眼也被蒙着、口还不能言,周身尽是被禁锢的局促。感官被刻意限制,反倒让每一丝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她愈发慌乱,下意识伸手往上探去,想要触碰他、寻得一丝安全感。


    起身胡乱摸索间,恰好触到一处坚实,她急欲攀附借力坐起,未及稳住身形,便闻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哑闷哼,裹挟着几分隐忍的灼热。


    “阿姐,你就这么急?”


    闻时钦旋即伸手将她扶起,又带着她立在床边。


    苏锦绣皓腕仍被缎带缚着,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他的声音贴在耳畔。


    “想解开?”


    苏锦绣忙不迭点头。


    “来抱我,抱到了就给你解。”


    苏锦绣闻言,立刻循着声音方向伸手去抱,却扑了个空,原是人早已悄无声息移了方位。


    周遭静得只余自己的呼吸声,忽闻前方传来轻微的足尖点地声,苏锦绣才恍然,这竟是要她在黑暗中寻他踪迹。


    双手被缚在身前,只能胡乱挥着探路,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在这片混沌里慢慢摸索。


    好几次快要撞上柜角锋芒或墙垣寒凉,腰侧便会传来一股轻缓力道,将她微微外带,化去磕碰之险。可每当苏锦绣循着微弱动静想去钻他怀里,他又骤然退远,只留若即若离的气息,或是偶尔用指尖擦过她的发梢、肩头,给些细碎提示,逗得她心火愈炽,急切不已。


    这般捉弄得久了,苏锦绣满屋跑了几遍,已是气喘吁吁,额角沁出薄汗,她心头已跟明镜似的,闻时钦分明是故意逗弄,哪里会让她轻易寻到。


    她索性放弃挣扎,猛地往后一转,不管身前是何方向、有何物事,只循着一股赌气般的执拗,快步往前走去。


    果然,脚尖刚触到屏风的硬木边框,腰侧便骤然一紧,整个人双脚离地被稳稳抱起。下一秒,已跌入那个熟悉又温热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如松雪的气息,妥帖安稳。


    这一番戏耍,闻时钦先前的戾气已然消了大半,只剩几分未散的灼热。随后,他将苏锦绣紧拥入怀,颊鬓相贴,指腹稳扣她的膝弯。


    昔日在汀兰小筑自学的琵琶指法,此刻又向恩师一一展演。


    指尖循记忆里的弧度,顺着宫商之律游走,暗合旧年琵琶意趣。


    小弦切切似私语绕梁,指尖挑捻含情。大弦嘈嘈如急雨破尘,掺点沉雄赞叹。


    轻拢慢拈之间,将那一抹弦柔往两侧舒展开来。抹又复挑之际,轻着痕迹却更动人心魄。


    行至好曲处,稍作留白,随即指尖力道一转,银屏炸破,水浆迸发,千呼万唤始出来。


    流泉漱石,缠缠绵绵。


    天地间只剩呼吸交缠,肌骨相贴,弦歌流转的暗韵,漫漶成一片温热的混沌。


    一曲琵琶终了,婉转悠扬,还犹带余韵。


    哑穴终于被点开,苏锦绣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能低低啜泣,竟不知是酣畅还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