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点哑穴

作品:《织心映锦

    秋猎场上,闻时钦恰遇兰涉湘的夫君叶九昭,二人相谈甚欢,又邀了贺兰阙等人一同围猎。尽兴之后,四人策马返程,闻时钦特意邀叶九昭到侯府小聚,以尽地主之谊。


    快至府门前,贺兰阙催马与闻时钦并骑,皱眉道:“思渊,你实在莽撞!他是什么身份?你难道还不知晓?你叫他摔断了腿倒是快活,可知其间利害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


    话未说完,便被闻时钦抬手止住:“这口恶气,我非出不可。”


    贺兰阙啧然摇头:“你这人,怎么一提到你家那位的事便如稚子般意气用事?平日运筹帷幄的心思去哪了?此事分明弊大于利,你偏要逆势而行!”


    几人说着已到侯府门口,闻时钦翻身下马,淡淡回了句:“有一利便够。”


    说罢,便不再听贺兰阙絮叨。他抬眼望去,府中晚灯次第燃起,暖黄光晕映着飞檐,恍惚间,似见苏锦绣素衣立窗前,眉眼含柔,正翘首盼归,嘴角不自觉漾起几分笑意。


    闻时钦转头看向兀自气闷的贺兰阙,打趣道:“我瞧你分明是妒我,羡我归府有佳人相候,有暖食可啖,故意在此寻隙置喙,哎呀,不过是眼红罢了。”


    “岂有此理!?”贺兰阙瞠目结舌,望着闻时钦翩然而去的背影,满脸匪夷所思。


    他猛地转头,对着身后的周云策与叶九昭连连摆手:“二位且记着,往后休要再劝这浑人!我苦口婆心、推心置腹劝了半晌,反倒被他塞了满耳的燕婉情话,真真岂有此理!”


    叶九昭早已是娇妻在侧、琴瑟和鸣,对贺兰阙这番抱怨只作耳旁风,浑不在意。周云策素来敬服闻时钦的风骨与智计,自然也不会随声附和。唯有贺兰阙仍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兀自气闷,却未过片刻便戛然收声。


    原来他瞥见前头的闻时钦刚过月洞门,竟被院门口一道倩影拦了去路。


    那院名为葳蕤院,原是府中闲置的别院,暂无人居,此刻却有暖灯次第亮起,晕出几分朦胧人气,与往日萧索截然不同。


    闻时钦方才噎得贺兰阙哑口无言,正带着几分得意要去寻苏锦绣,路过这别院时不过随意一瞥,未及深思。


    孰料转身之际,竟被人拦了去路,他脚步倏然一顿,眉峰微蹙。


    贺兰阙当即敛了怒气,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快步跟了上去。


    拦路的女子身着一袭秾丽绫罗裙,鬓边簪着珠翠,身后跟着个垂首敛目的小丫鬟,手托描金茶盘,瞧着竟有几分依稀眼熟。


    他凝眸细辨,才认出竟是楼迦叶。


    忆及昔日朔漠旧事,他已依其所求,将她引荐给新任朔漠王。她本可坐拥王姬尊荣,享一世荣华,却执意要随他归返中原,跪求他引荐给官家。偏太后以“异族女子不宜入宫”为由驳回,他无奈之下,赠了她丰厚银两,令其自寻生计,怎料她竟会出现在侯府?


    “谁许你擅入我侯府?”闻时钦语气骤冷,“这身衣饰何来?又是谁准你栖身此院?”


    楼迦叶却避而不答,只捧着茶盘上前半步,神色恭敬:“侯爷在外奔波一日,辛苦了,妾备了薄茶,愿为侯爷涤尘解乏。”


    闻时钦心头火起,抬手一挥,茶盘连带茶杯砸在拱门石柱上,茶水四溅,瓷片纷飞。


    楼迦叶连忙屈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头:“侯爷息怒!妾并无冒犯之意!”


    “我问的话,你没听见?”闻时钦步步紧逼。


    楼迦叶伏在地上,声音发颤:“是……是主母留妾在此的,如今,妾已是侯爷的侧室了。”


    身后的贺兰阙、叶九昭与周云策本是闲看光景,闻声又往前凑了两步,听清“侧室”二字,三人神色齐齐一凛。再瞧闻时钦那张黑透了的脸,眸中怒火几乎要噬人,方知此事绝非戏言。


    “你再敢胡言乱语!”闻时钦怒不可遏,探手一把扼住楼迦叶的脖颈,径直将她拎起,重重摁在石柱上,“我这辈子只她一人,你胆敢私闯侯府,妄图离间我们……”


    话未及半,他的手腕便被叶九昭死死扣住。


    叶九昭本欲直呼其名,转念间忆起他在外的表字,沉声道:“思渊,此事定有蹊跷!锦绣素来明辨是非,断不会轻率容外人入府,更别提许以侧室之位,你先捺住怒火,莫要酿成大错。”


    闻时钦眼底怒火未消,戾气横生,他松开扼住楼迦叶脖颈的手,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剑刃直抵地面,寒光凛冽:“三句话,说清来龙去脉,我的剑可不会等你。”


    楼迦叶跪伏于地,呛咳着缓过气息,再抬头时脸上恭顺早已褪尽,只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竟突兀地低笑出声:“一句话便够——侯爷,妾已是您的人了。”


    说罢,她俯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正是参拜夫君的标准礼数。


    “你自找的。”


    闻时钦手腕翻转,长剑寒光直刺楼迦叶后心。


    “喂!不可!”贺兰阙三人惊觉不妙,连忙齐齐上前阻拦。怎奈闻时钦盛怒之下力逾千钧,三人合力竟也难以完全按住他,锋利的剑尖离楼迦叶后背不过寸许,堪堪要透衣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唤声传来,穿透了周遭的纷乱。


    “阿钦,住手!”


    苏锦绣原本正与兰涉湘商议要事,掐算时辰,闻时钦归期已至,心头莫名悬系,生怕生变,遂快步赶往葳蕤院,果不其然撞见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


    她快步上前,伸手握住闻时钦握剑的手腕。


    三个大男人都按不住的怒火,竟被她这轻轻一扶,便如潮水般暂歇。苏锦绣顺势抽走佩剑,扔在地上,抬头看向闻时钦。


    闻时钦这才从暴怒的迷障中挣脱,掌心抚上她的脸颊,眼底满是疼惜焦灼:“她是不是胁迫你了?用了什么刁蛮手段?是我不好,回来晚了,檀溪竟未护好你?”


    苏锦绣握着他的手腕,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粗糙的掌心,而后将他的手放下,与他十指相扣,抬眼望着他:“你莫要这般冲动。”转头又对众人笑道,“诸位既已至,不如先去膳厅赴宴,那儿备好了京中最时兴的菜式和美酒。”


    众人纷纷颔首应下,唯有闻时钦面色愈发沉凝如墨,显然未肯释怀。


    她这般避而不答,难不成真如楼迦叶所言,是她亲口应允?


    念及此,闻时钦心头无名火更炽,猛地一扯她的手。苏锦绣猝不及防,踉跄着撞进他怀中,只听他咬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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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你让她入府,还许了她妾室之位?”


    苏锦绣唇瓣微启,尚未及言,一旁的楼迦叶已款款起身,笑意盈盈,语气带着刻意的艳羡:“久闻中原女子胸襟阔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未出阁便为夫君纳妾,这般气度,真是叫人叹服。”


    “闭嘴!”


    苏锦绣与闻时钦异口同声,声线交叠,二人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苏锦绣眼中满是恳求,盼他此刻暂歇话头,莫要当众僵持。闻时钦读懂了她眼底的深意,转头看向楼迦叶,声色俱厉:“滚回你院中!再敢多言半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旁侧的小丫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迁怒株连,连忙死死拽着楼迦叶的衣袖,慌慌张张往葳蕤院里退去。


    闻时钦的目光重新落回苏锦绣身上:“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氛愈发沉凝,兰涉湘也从后面走上前,叶九昭连忙扶住她,低声询问此事缘由。


    兰涉湘摇摇头:“我也不知。那女子跟锦绣说了一句话,锦绣便把她留下了,只说要等时钦回来商议,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免得平添事端,其余的我便不清楚了。”


    苏锦绣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意,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掌心贴着衣料,柔声低劝:“此刻确实有不好马上说出口的缘由,待宴散之后,我必对你和盘托出,可好?”


    闻时钦咬牙皱眉,胸腔里怒火与信任激烈交锋,拉扯得他心绪难平。


    是此刻便掀翻局面,杀了那妖女以绝后患,还是暂且压下怒火,信她一次?


    “纵有隐情,又何至于让她入府为妾?”闻时钦声音发沉。


    一旁的贺兰阙瞧出二人之间暗流涌动,连忙上前打圆场,半扶半劝地引着众人往正厅去:“思渊,此事定有隐情蹊跷,先赴宴为要!诸位都在此处,莫要扫了众人雅兴!”


    路上,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未曾松开,闻时钦故意收紧指节,以自己布满薄茧、棱角分明的指骨,狠狠夹住她细嫩柔滑、柔弱无骨的指节,力道带着隐忍的愠怒。


    苏锦绣疼得眉尖微蹙,几番挣动都未能挣脱,只能低声唤:“阿钦,你弄疼我了。”


    闻时钦仍是一路未松,堪堪行至正厅门槛,友人们陆续跨步而入,闻时钦才停下脚步,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呵气:“你说,还是不说?”


    苏锦绣眸色微动,仍是先前的答复:“宴后再说。”


    闻时钦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你总把别的事放在前头。”


    众人次第落座,苏锦绣正欲寻个由头缓和席间凝滞的气氛,忽觉闻时钦绕至自己身后,未及反应,背上便被他屈指轻轻一点,紧接着第二指点落,一阵又麻又胀的痛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惊怒交加,猛地转头,唇瓣翕动着正要质问“你做什么”,却发现自己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闻时钦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想说,那便永远不必说了。”


    言罢,他不容分说地牵着她的手,在主座上一同坐下。


    苏锦绣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竟被他点了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