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噩梦
作品:《春拂面,有朋至》 此时正午已过,但太阳仍热辣辣的斜挂在头顶。
周衍只得坐在树荫下,倚着树干微闭着双眼,等着稍微凉快些再去地里看看。
半日的烘烤已让大地有了温度,几缕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脸上,暖意从上到下,贯通全身,什么烦忧也都如水汽般烘干殆尽,只剩沉沉的睡意。
他梦见了皇兄,闵乘,阿茵,他们在院子里玩牌,和往常一样,他和闵乘一直输,皇兄和阿茵在笑,忽然一阵狂风吹起,把皇兄卷到了湖里,他们三个人在岸边拼命嘶喊,可那湖水竟腾空而起,越飞越高。
“皇兄!”周衍从梦中惊醒,汗水沿着鬓角滴落在前襟,日头已落下,但土地仍散发着白日的温度。
他低着头喘息着,四周安静,能清楚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以及从远处传来的嬉笑声。
周衍慢慢转过头,四个年轻鲜亮的身影正往这里走来,手里有拎篮子,有拿酒壶的,有说有笑,快乐的像林间嬉戏游玩的小鹿。
端方远远就开始挥手,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手掌还有些泛白,应是沾的面粉还未洗掉。
不知怎么,就如同吃了一颗清凉丸,周衍全身变得轻快,他站起来也向走来的人挥手。
几人走进后,周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沈枫骞瞧向湘君,说道:“问问湘君,她是怎么一时兴起的。”
湘君咯咯咯的笑起来,远处的红霞映在白色的裙边上,如桃花落入青溪,“今日和小十四他们写一个春耕的本子,小十四说他以前农作时的场景,我听着有些好奇,又想起东主有块良田,便拉上芫华和端方,寻了沈兄,带我们一块来看看。”
端方举着篮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无奈的说道:“我还没到收摊的时间,就被湘君拉走,只得把没卖完的饼也带来。”
“我上午在医馆,下午那摊子出不出都可,来个新地方也挺好。”芫华对山野密林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她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舒展明媚。
周衍示意几人坐下,树下有一片片绿色的草地,众人各自寻了地方坐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风吹稻花香似乎有了具象。
“可惜你们来的时间不对,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做什么了。”周衍说道。
“那可否去地里走一走?”湘君的脚趾在鞋里轻轻蠕动着,已迫不及待要体会土地的松软。
沈枫骞掀开篮子上的白布,说道:“不如先把端方兄带的这几个趁热吃掉,看绵延的远方,下地后且等走上很长时间。”
“嗯,趁热吃吧,湘君还从九歌楼拿了一小坛竹叶青,吃饱喝完后好有力气走路。”端方拎着篮子分发热饼,又拿起酒坛挨个碗倒满。
太阳拖着红彤彤的大圆脸,气若游丝的躺在地平线上,若此时有任何东西轻轻一戳,哪怕是一阵风,一只小猫,甚至是一声嘶吼,都能让它瞬间掉下去。
五个人各自叼着一张饼,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刚刚还叽叽喳喳,此刻静的只能听见牙齿撕扯面饼的“簌簌”声。
田野里的绿草野花裹着鲜爽清冽的气味,急切等待着一阵晚风吹过,将它们特有的芬芳传到旷野的每一处,在这样怀有浓烈期盼的气氛里,任何食物都能吃出蜂蜜般的甘甜。
湘君和芫华只吃了一半,便忍不住往田野里跑去,“我们先去了!”
两个人扬起的衣角,一白一黄,时而亲密交颈,时而扭头向左,偶尔被风吹的高了,透过那两种颜色,能看到田野变幻不同的色彩,朦胧可亲。
很多时候,当人们置身旷野,脚踏实地,烦恼忧愁也就随风而逝了。
人在哪里都会做梦,树下,桌上,什么姿势都也会做梦,倚着,趴着,只是好梦的时候并不多。
陆昉本在按照湘君最新的话本子修改曲谱,可暖风从窗外一层一层的涌来,连桌角的檀香都变得丰腴左右扭动,不久他就趴在桌上睡着。
他的身子向下沉,直至沉到一个黑暗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地方,他擦擦眼睛,勉强看清牌子上写着血一样红的两个字“地府”。
他忽然坐到了案台之上,手持朱砂玉笔,在一本白册子上机械的勾着,每勾一个,下面站着的人就死一个,一排排躺下的人像挂在屠宰房的死鸡,冰冷诡异。
陆昉手中还握着笔,被这场噩梦惊醒,他慌得笔扔了出去,低头愣愣的看着纸张,好似那些字都变成红色,又化做一个个胸口流血的小人,张着嘴向自己冲来。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陆昉惊魂未定,身子沉的完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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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身,“陆公子在吗?”一声爽朗的女子声音传来,陆昉定了定神,这才起身去开门。
“朝四娘子。”陆昉声音微弱,脸色惨白,像生了场大病一般。
朝四娘子见状问道:“陆公子是怎么了?”又瞧到窗户开着,毛笔掉落在地,说道:“可是开窗睡觉感了风寒?
陆昉说道:“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朝四娘子眨眨眼睛,一脸神秘的说道:“若陆公子信得过可说来听听,我曾学过一些解梦之术。”
陆昉将窗关上,坐在一旁局促的搓着双手,而后像下定很大决心一样,抬起眼眸缓缓说道:“我常梦见自己做了地狱判官,朱笔一勾便有无数亡魂死于我手。”
朝四娘子沉思一会儿,说道:“陆公子可有有愧的人和事?”
陆昉沉吟片刻,低头说道:“确有。”
“我其实并不会解梦,只是看陆公子如此忧心,想让你说出来以解忧思而已。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人总会犯错,所谓梦只是人心所想,它给予你警示,是为了让你改过,而不是让你沉溺其中,不能释怀。”
陆昉看向眼前这个女子,一身黛紫色窄袖短襦,眸光清亮如洗,笑时眼角弯起,不见谄媚,反倒有股坦荡的飒爽。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一手琵琶弹得清脆如玉碎,连带着周身气质都添了几分飒然,不娇不腻,像株迎着风生长的紫茎花,艳而有骨,媚而不俗。
朝四娘子见陆昉一直看着她,并不扭捏作态,反而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幼年在一场天灾中与父母走失,一路上被恶犬追,被坏人打,有时一连几天都吃不上饭,后来遇到我后来的夫君,本以为日子要好起来,可没两年他就去世了。往日种种,都已烟消云散,我只管眼前和未来。”
陆昉听此言,不觉头顶一片清亮,作揖写道:“朝四娘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自当引以为戒,用心改之。”
朝四娘子将手中的曲谱放在桌上,说道:“那请陆公子帮忙看下此曲谱吧。”
自来了九歌楼,交上朝四娘子这个红颜知己,每日以乐会友,陆昉觉得都城也变得温暖起来,不似...从前那样可怖。
隔着一条小街道,楼上正有一人,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九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