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监控只能看到小孩尾随在一群人身后，向尽头拐角的地方走去。


    再后面就看不到了。


    “这是一队的人对吧？”


    “一队的赵连易、金景……哟呵，最前面那个不是他们不可一世的赵大队长吗？”


    沈沧放下笔记本，其他组员也跟着起身。


    丁三常贱兮兮地问：“老大，上次您去总局开过会，那个混蛋赵赦是不是也去了？我听说他害您写检讨了对吧？”


    沈沧没有回应，依然大步往前走。


    丁三常嘻嘻哈哈跟着：“一定是赵马屁精吹牛的，就您这张冷帅脸，分分钟给自己赚来几张检讨书，哪用得着那厮陷害！”


    沈沧停下来：“丁三常。”


    丁三常正步，“长官，您说！”


    “你留下来，打扫办公室。”


    “……”


    十多分钟前——


    小妖怪偷偷打开办公室的门。


    左看看右看看，她本来打算偷溜，但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群人押着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大步流星地走。她好奇地跟上去。


    小妖怪人小，动作灵活，很快就跟上了这群人，尾随在他们身后。


    她实在太小太矮一团了，以至于长腿长脚的高海拔人群没有刻意看，还真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个小小尾巴。


    小妖怪一路偷偷跟着，直到这群人走进一个屋子……


    沈沧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两三个成年男人正在拉架……


    场面异常的诡异。


    偷偷跟过来的丁三常敢发誓，他在刑警队干了这么久，从未在这里见到这么离谱的场面。


    三岁的幼童骑在一个目测身高一八零体重可能也一八零的壮汉身上殴打。


    拉架的警员也不太上心，可能感觉一个小孩造成不了什么杀伤力，他们只是按住了壮汉的双手双脚，防止他“反击”的可能，好不让他伤到小孩。


    从某种程度说，这几个刑警也是“帮凶”。


    气得一队队长赵赦在一旁叉腰子瞪眼睛，走来走去。


    有事没事的警员办事员资料员，这会儿只要能走得开的，都跑来围观，前后围了好几圈。


    有人为了憋笑肩膀抖成筛子了，还有人干脆捂着肚子在那笑，年纪大的老刑警又好气又好笑，嘴巴想上扬，眉头却皱着，脸皮子抽搐得不成样子……


    小孩揍得起兴，小肉拳不停往那人胖脸上招呼，嘴巴里还奶声奶气地骂：“坏蛋，坏蛋，大坏蛋！”


    揍不过瘾干脆站起来，用小短腿踢他。壮汉疼得直叫嚣。


    在旁观的刑警看来，小孩又软又小，揍人力道轻得很，哪有什么杀伤力。对这种皮糙肉厚的壮汉来说，这么招呼几下，基本跟挠痒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不太在意。除了场面确实过分离谱，没什么毛病。


    但壮汉可要冤死了，也不知道小孩哪里来的劲儿，给他揍得浑身上下都痛，一拳头一脚子踢下去，感觉跟块石头捶身上一样。


    他嗷嗷地叫着：“没天理了没天理了……在警察局还能被打！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小破孩！”


    “艹……痛死我了，快给老子住手！”


    “信不信我一会儿起来一拳把你小脑袋砸开花！”


    壮汉又是呻吟喊痛，又是气焰嚣张威胁起人一三岁小孩儿来。


    拉架的刑警用力了些，防止他真的打小孩。这个壮汉还真不是开玩笑，他那碗大的拳头要是砸小孩身上，够她受的了。


    突然——壮汉鼓足力道，翻了个身，抓住他双手的刑警没有防备被他挣脱了，他双膝抵在地上，双手也抵在地上，然后迅猛地站了起来，正要将小孩抓起来摔。


    几个刑警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一米八，刑警们也不弱，甚至比他还高，还有力，不一会儿把他制住。


    小妖怪气得拉住一个刑警的裤腿，顺着刑警的裤腿往上爬，然后给了壮汉眼睛两拳子。


    刑警：“……”


    场面越发混乱。


    赵赦实在看不下去了。


    大喊道：“都给老子住手！！！”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他妈都是干什么吃饭的？要你们拉架，你们倒是会帮倒忙了！”


    “这小孩哪儿来的？快给我去查清楚！”


    “把她拉开，还有把这个给我拷上！”


    拉架的刑警们终于认真地把双方拉开，小孩被她爬裤腿的刑警顺势抱住。


    这刑警挺喜欢小孩的，捏捏她的小肥腮小声说：“你家大人呢？怎么跑这里来捣乱了？”


    “看我们队长都生气了，一会儿撒个娇，道个歉，把你们家长叫来检讨检讨，这事儿就过去了，别害怕。我们队长虽然凶了点，但人不坏的。”


    赵赦瞪了警员一眼，看向小孩：“你是哪里的小孩？你家大人呢？”


    沈沧走进来，“她是我带来的。”


    赵赦听到沈沧的声音，连头都还没有回，就高高挑起眉头，哟呵一声。“沈大队长啊，您深受上头器重，不忙着查大案子，跑我们一队来做什么？”


    “您说啥？这孩子是您带来的？”


    “你知道她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前一句阴阳怪气，第二句故作惊讶，第三句愤怒质问，一句比一句声调高。小妖怪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人类说话真有唱戏的天分……


    小妖怪都忘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才向沈沧伸出两只小短手，示意他抱她。


    沈沧的话和小孩的反应，让众人知道，原来这小孩就是内部流传的，沈沧今天带过来上班的小孩。


    “老沈，这你家的？”有人问。


    “沈队，这孩子模样是真灵光真可爱，就是太能闹了，啧啧……”


    沈沧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伸手和赵赦握了手，“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丁三常看得是五体投地地佩服。他看被自家老大抱走的小孩，那眼神跟看神似的。


    这小家伙来第一天就大闹一队，把那难搞的赵大队惹毛了，这就不说了，还让自家老大亲口答应给赵队一个交代。


    要知道，这俩可是自古不对付，他家老大看不上赵赦，历来不太愿意与他打交道，倒不是怕，只是嫌烦，又看不上。


    赵赦又偏偏最恨他，最喜欢为难他，这次不知道要借故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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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三常看出自家老大有些生气，步伐比往常走得要快些，跨得又快又大，浑身散发出低气压。


    只有小妖怪还恍若未觉。


    她说着打人的原因。“那个大胖子是坏蛋，那个瘦子是好人，他们撒谎骗人。”


    丁三常想起刚才胖子挨打的时候，边上的确站着一个男人，手上戴着手铐，又瘦又矮，萎缩着肩膀，连胸膛都不敢抬起，简直不像个男人。


    小妖怪说：“他是好人，他们要把他关起来！最气的是这人是个傻子，也说自己是坏人。”


    没有人把一个三岁小孩说的话当回事，沈沧不是不信，而是不在意，不琢磨。


    他这人做事有个原则，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从不干涉不属于自己组的案件。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不仅越界，而且是很不专业的。


    身后跟着的警员当然是不信了，没有把小孩说的话当回事。以为这孩子是动画片看多了，想要当“超人”除暴安良维护正义什么的。


    安慰小孩道：“好人坏人不是看长相的，也不能凭感觉，不能凭说，咱们得看证据，讲事实。一队那群人虽然有时混蛋了点，但他们也是专业能力过硬的警察叔叔，他们会查清楚的，不会乱抓人。”


    沈沧沉默不言抱着小孩回到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出自家老大生气了，只有小妖怪在沾沾自喜。


    她刚才揍那个大胖子，获得了一些能量，这和她之前揍过的坏人类的感觉一模一样，都能够从里面获取能量，让她饥饿的感觉稍有缓解。


    代价是，小妖怪被关禁闭了，同她一起关禁闭的是话痨丁三常，被取消外出任务，专门陪小孩一起闭门思过，兼打扫卫生。


    沈沧走了，小妖怪盘腿坐在他的大椅子上，转圈圈。


    丁三常凑过来，笑嘻嘻问：“小公举，你知道你还有个哥哥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以前警队的老警员说的，但我们都觉得应该不可能。”


    小妖怪让他趴在地板上，给她当马骑。“玩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然后丁三常给小妖怪当牛做马了一天。等后来，他终于明悟，这一定是老大亲生的！


    小妖怪本想趁机离开，不过丁三常这人话痨归话痨，却尽忠职守，连厕所都不敢上，实在憋不住了也要找来一个人盯着。


    小妖怪找不到离开的时机。


    傍晚，沈沧办事回来。


    他告诉小妖怪一个“不好”的消息：“柏青临时出差了，所以他不能来接你。”


    柏青的原话是：“小孩？我家没有小孩啊？沈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要不您再查查？”


    “我刚下飞机，正忙呢，后续如果我妹妹的案子有了结果，您再联系我。”柏青没有想过小妖怪就是这个孩子，说完就挂了。


    如果他这会儿不忙的话，有时间多思考下，说不定能察觉到端倪，去看看小孩。


    但他这会儿太忙了，临时被老板指派去外地主持一个项目，没时间思索一个不相干的孩童。


    鉴于柏青否认，小妖怪暂时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沈沧第一时间把她的资料上传到公安局内部系统中检索，然而无论瞳孔对比，指纹对比，照片对比，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和小妖怪相似的失踪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