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面已有明确指示，全力支持，此事远不止于牟利。上级已决议，不日便会派遣精通商贸、矿务的得力同志前来协助我等。资金、技术、人手，都会逐步到位。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如今华北局势危如累卵，《何梅协定》犹如勒颈之绳，殷汝耕之流在通县上蹿下跳，搞什么‘自治’阴谋，实则妄图将华北拱手献给日寇！


    我方的工作方针亦有调整。以往多是揭露当局腐败无能，而今首要之务，乃是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要大力开展统战工作，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爱国士绅、进步学生、有良知的读书人，甚至是那些心里还存着血性的旧军官、地方上的武装……都要去联络，去争取，要把抗日救亡的‘火种’播撒开！而咱们这蜂窝煤，”


    霍去病目光沉静，专注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胡掌柜随手拿起个棺材榫头，在手中掂了掂：“这蜂窝煤就是现成的，最好的柴火！它能让老百姓取暖做饭，活命度日，这就是民心！它能形成一个产业，养活工人，铺开销售网络，这就是我们的人手和根基！”


    他的眼睛闪着灼灼的光：“我已想好，就借着近日连绵大雨、天气转寒、民生困苦的由头，以‘赈济灾民、惠及乡里’之名，公开创办这蜂窝煤公司！先行免费或低价向贫苦的百姓，还有受灾民众发放一批蜂窝煤和炉具，借此站稳脚跟。把摊子名正言顺地支起来！届时——”


    他看向霍去病，目光如炬：“林兄弟，便是公司重金聘请的安保主管！你这一身本事和气势，担任此职，再合适不过，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正好借此身份掩护行事。”


    霍去病静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但深邃的眼眸中却有点点精光流转。


    片刻沉默后，他缓缓点头，只吐出一个字：“可。保安主管一职，某接了。但既在其位，便需有与之相称之力。某要求自行筹建并训练一支保安队，专司蜂窝煤运输之护送，以及厂区、货栈之安防。”


    胡掌柜眼神一亮，这是将计划落地的关键一步，他立刻点头：“正当如此！人手方面，我可以想办法……”


    霍去病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他的思维显然已经飞跃到了更深更远的地方：“保安队之名，便是某之‘牙旗’。持此旗，便可名正言顺巡行于道路，往来于津浦、平津乃至华北诸地。


    某近日遍阅报纸，对华北时局略有浅见。日军鲸吞之心不死，明面之外，必遣大量特务、浪人渗透各地，收买汉奸，绘制地图，刺探军情，为日后大战铺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背上点了点：“某这支保安队，明为护煤，暗地里，便是专治这些阴沟里的鼠辈。专杀日军特务与为虎作伥之汉奸。”他语气平淡，却透出一股森然杀意。


    “杀得多了，杀得狠了，整个华北的……日特系统——”他略一停顿，仿佛在琢磨这个词的准确性。


    “必会人手紧缺，风声鹤唳。届时，坐镇沧州的吉川，还能有几分心思盯着我们？还能派得出多少得力人手来找我们的麻烦？”


    胡掌柜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瞬间明白了霍去病的意图——这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更是要以攻代守，发起一场针对日寇情报神经系统的秘密战争！


    “妙啊！”胡掌柜猛地一拍柜台，“妙！太妙了！特务折损，是见不得光的哑巴亏，他们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一旦沧州乃至华北的日特系统被你打残、打怕，吉川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瞎眼的恶犬，自顾尚且不暇……”


    胡掌柜脸色潮红，兴奋地搓着手，在房里踱了两步，猛地停下，声音压得更低了，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赏：“妙！这么一来，咱们这蜂窝煤公司，非但不是靶子，反倒成了最好的护身符！你在外头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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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道路，我在里头铺开场面，这一明一暗，里应外合……这下就全盘皆活了！”


    胡掌柜猛得咳了一声，压下狂喜，迅速冷静下来：“只是…林兄弟，此举风险极大。日特绝非庸手，其组织严密，报复心极强。你这保安队，人选、训练、装备、情报来源…皆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有丝毫纰漏。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霍去病点点头：“此事，需胡掌柜鼎力相助。通过贵党渠道，尽可能搜集日特在华北活动之情报，其人貌、其习性、其巢穴、其联络方式，愈详愈好。此外，日军之运输补给路线、时间，乃至其通信线路，亦需留意。”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保安队行动之时，若遇日军辎重，能抢则抢，充实己用。不能抢，则尽数毁之。其通信线路，择机断之。总之一条，要让鬼子动起来，疲于奔命。”


    最后，他语气微沉：“然，需掌握分寸。如同熬鹰，需得吊着，不能一击毙命。将其精力耗于修补、追查、防御之中即可，若逼得太紧，恐其狗急跳墙，倾全力反扑，于我等大业反为不美。”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胡掌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与热血同时涌上心头。


    林兄弟这不是在提议，而是说，他不仅是要当一个保安主管，他是要手握一支“私兵”，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为日寇铺开一张致命的猎网，把他们罩进网内，压缩其空间，为已方创造时间。


    “好！”胡掌柜重重吐出一个字，眼中闪烁着豁出的光芒，“情报之事，包在我身上！保安队的人手、装备，我会尽全力以最快速度、最稳妥的方式为你配齐。林兄弟，你就放手去干！”


    霍去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取下蓑衣重新披上，推门再次步入了那片苍茫雨幕中。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稳定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