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 164 章

作品:《霍去病1935

    就在松本大佐确定封锁消息的同一时刻,他所忧惧的“麻烦”源头,正被他的部下堵在雨中的街上。


    那名宪兵曹长已经走到了林卓面前,雨水从他狰狞的脸上滑落。


    “你的,什么的干活?通行证,拿出来!”他厉声喝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卓的伞上。


    林卓咬着牙,举起拿着通行证的手,把证件递了过去。


    她的大脑在急速运转,如果他执意刁难我,怎么办?我直接劈死他?那不就暴露了,一切都得玩完。


    我忍?忍到什么程度?林卓垂着眼睛,掩住里面的杀意。


    曹长粗暴地夺过证件,翻来覆去地看,又上下打量着林卓:“护士?教会医院的?下雨天的,一个人乱跑什么?”


    “回家,我……我刚下班,回家去。”林卓尽量让声音小小的,听起来似乎怯懦无害。


    就在曹长还想继续刁难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声。


    一辆三轮摩托驶过,车上的军官似乎是曹长的上级,瞥了这边一眼,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喂!松田,动作快一点!”


    那曹长闻言,似乎也懒得再在这件小事上纠缠,悻悻地将通行证甩回给林卓,恶狠狠地骂了句:“滚吧!下次再让皇军看到你鬼鬼祟祟,就没这么便宜了!”


    林卓接过证件,如蒙大赦,连头都不敢抬了,低声应了句“谢谢!”。


    说完便抓紧伞,几乎是小跑着从这群宪兵身边快速穿过。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冰冷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拐进另一条小巷,才敢稍微放缓脚步,后背已然惊出了一层冷汗。


    雨还在下,沧州城在日本宪兵异常增加的巡逻下,显得更加阴森和危机四伏。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严密戒备,源头正是她的诅咒。


    宪兵队与特务机关之间那看不见的裂痕,也因这桩难以启齿的‘怪病’正在悄然扩大。


    林卓撑着伞,急速拐进卫河街小巷,憋着一肚子惊惧和怒火,脚步匆匆的冲进了小院门,反手就赶紧把门插上。


    她靠在门板上,微微喘了口气,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刚刚定下神,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小院依旧被淅淅沥沥的雨幕笼罩,但格局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


    只见东侧那个原本堆满杂物的棚子,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地下有几件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看起来像练武的器械。


    看样就很沉的石锁、磨盘之类的,被整齐地码放在一角。也不知霍去病从哪里给淘换来的。


    棚子中央清出了一片空地,虽然简陋,看着,却很专业的样子,甚至专业的,有点吓人了。


    林卓撇了那棚子一眼,心里本能的抗拒,不想过去。


    她本想着喝杯热茶,好好歇歇的,她现在是身心俱疲,浑身毛都竖着。


    进门就看见过个……


    林卓站在大门口,一直站着,不进去,也不叫人,脸阴沉着,身上的气压,比头顶那乌云密布的天空还低。


    霍去病正坐在东侧半厦里,专注地擦拭着手中那柄短刃。刃身寒芒内敛,映出他沉静的眉眼。


    听到声响,他抬眼看林卓,动作一顿,锐利的目光立刻如电般射向院门方向,无异常。


    又在院墙上扫射一圈,无异常。


    目光转回林卓,见她还站在那。


    他并未立刻起身,只将头微转,侧耳凝神,门外并无追兵的嘈杂脚步或其他异响,紧绷的肩线才松弛了半分。


    他的视线又转向林卓。


    她浑身湿气,伞尖还在滴水,整个人像一只被雨水打蔫了,又受了极大惊吓的猫儿,竖着毛,塌着肩,周身的气息,比这连天的阴雨还要沉郁。


    霍去病眉头皱起。不是受伤的体态,倒是受惊炸毛的模样。


    他放下短刃,起身,拿过桌上一个干净的粗瓷杯,提起炉上微沸的铁壶,注满一杯热茶。


    白汽氤氲而上,带着茶香。


    他端着杯子走到半厦边缘,隔着雨幕看着仍站在原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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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的林卓,声音沉稳,穿透雨声:“站着作甚?过来。”


    见林卓还是那副样子,站着不动,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几乎带着命令口吻:“进来说话。把热茶喝了,驱驱寒气,定定神。”


    可他那姿态,那个语气,可不像是在请人歇息,倒像是在给他的亲兵下令。


    林卓梗着脖子,抬眼瞪着他,很想骂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当然,她也明白自己是在迁怒于人,跟冠军候要态度——好吧!


    霍去病仍然站在半厦边上,手里端着杯子,正看着她。


    林卓垂下眼睛,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委屈,紧跑两步进了半厦。


    她将滴着水的油纸伞小心靠在墙根,走过去,默不作声地从霍去病手中接过那杯热茶。双手紧紧圈着粗瓷杯壁,那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子灼着她的掌心。


    她把杯子端到下巴处,微微低着头,让热气熏蒸着她的脸,水汽很快濡湿了她的睫毛,她就那样呆呆地站着。


    霍去病已坐回桌旁,拿起了那本《城隍祀典考略》,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感觉有些异常。


    是了,太安静了。


    她怎会如此安静?按以往,她或是叽叽喳喳说着路上的见闻,或是要抱怨这鬼天气和讨厌的夜班,绝不该是这副模样。


    他倏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刺向她失魂落魄的身影。


    见她那副被抽干了精神气的样子,霍去病脸色蓦地一沉,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的寒意:“可是,路上遇见了日军刁难?”


    林卓听见他的问话,像是被从梦魇中被惊醒。


    路上的画面猛地撞回了脑海——冰冷的刺刀,翻译官油滑的脸,还有……那个下巴上带着痦子、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宪兵!


    他龇着大黄牙咧着嘴,说着“白衣,天使”……


    “啊!”她忍不住地叫了出来……


    那个痦子兵用他那肮脏的手摸过她的通行证!还碰到了她的手,而她,居然就这么捏着那张纸一路走了回来,还碰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