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波三折

作品:《浮世隐

    金安城内火光冲天,繁花盛会的花车被掀翻在地。官兵们挥舞冷兵器,‘叮咣’作响地试图保护百姓,却无力阻止恐慌蔓延。


    “救命啊!妖怪吃人啦!”叫喊着的人群四散而逃,鞋底沾着的血液踩遍大街小巷。


    而那些没了声息的,多半已丧于怪物口中。残缺的身体似秋日落叶般散落一地,成了那血脚印的色料来源。


    慕涣然本在城外桃林树下等候着她的友人,迟迟未见来客,却瞧见那城内异样,便策马归了城。


    偏马儿经过花车时,似被火光与地上的尸体所惊到,不等主人下指令,便嘶鸣一声急刹在原地。


    “救救我!”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马下,他的右肩已变得血肉模糊,一双手死死抓住慕涣然的小腿。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条约三米长的肥硕青虫不知从何而来,倏地扑到男子的背上!腹下百足如钢刺般瞬间嵌入他体内,紧接着,那硕大的头颅如花朵般绽开——露出一圈圈菊花瓣般密集的细齿。


    慕涣然看得真切,瞬间头皮紧到双耳都跟着向后扯了扯,握着缰绳的双手滞在半空,待到男子仅剩的那双手从她小腿上掉落,才恍然缓过神来。


    奈何为时已晚,只见那怪虫似未吃饱一般,竟原地一跃而起,朝着她扑了过来。


    慕涣然欲驾马而逃,转身之际,一支飞箭自远处急射而至,贯穿在那怪虫的头部。


    她虽幸而躲过一劫,可怪虫落地时,伸出的虫足刮破了她的手臂,她顿感刺骨疼痛袭来,险些从马上栽落。


    “姐姐...”


    这一声呼唤传入耳时,早已微弱如蚊鸣,慕涣然仓促回眸时,那射箭之人正立于远处一辆燃着的花车后。


    她急欲看清他的面容,身子却已随马向城外奔去。滚烫的火焰灼得上方空气都似揉皱了一般,那人影在热浪中扭曲成一片模糊。


    除了许星知,还有谁会唤她姐姐呢?


    伤口处丝丝拉拉的痛感伴随着细微的试探声,将慕涣然从噩梦中拉回现实。


    午时的光灌进破草屋内,她躺在几块木板搭建的床上,昨日救她的牧童立于床前,手中拿着一块饼子。


    “姐姐...刚刚放牛时,我打了一桶清水回来,还有这个是我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给你吃!”


    慕涣然道过谢后,单手接过他递来的食物。此时高烧还未消退,胃里如堵着一块沉石,她却还是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嚼下了那块又硬又糙的饼。


    外婆曾说对她说,生病时一定要吃东西,身体才能好得快些。


    “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牧童凑近她的手臂,却忽然捂住口鼻后退。“好臭的味道!”


    慕涣然当然知道这气味从何而来,她强忍着痛掀开附在手臂上的布,那道深深的伤口并未愈合,由内而外渗出青黄色汁液,可见那虫足是有毒的,如今她的伤口已然感染、轻微溃烂。


    那日事发突然,她身无分文,暂时没办法医治伤口。往日里出王府,钱财向来交由贴身侍女收着,偏那日是自己孤身出城,装扮又素净得很,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戴。


    首饰...念及此,她急忙抬手摸索那早已散乱的发髻。指尖忽然触到一支冰凉的发簪,忙摘下来置于眼前。


    还好没丢!


    这可是她用自己的金镯与许星知互相交换的信物。


    牧童觉得刚刚自己那句话有些失礼,便又站了过来,看着慕涣然手中的金簪,提议道。


    “这物件想来能值些银钱,不如我带你去镇上寻个医馆,先看看你的伤吧?”


    慕涣然心中自是不舍当掉信物,可眼见伤势愈发严重,她迫不得已只得起身前往。


    “你告诉我路如何走,你还要照管你的牛,不必相陪。我若瞧好了伤,定会回到此处与你相见。”


    照着牧童所指的路走,穿过一片蓊郁的树林,前方道路愈发宽阔。


    慕涣然下了马,牵着它走进小镇,却发现镇上空荡得骇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看不到一个活人的踪迹,着实诡异。


    她不敢作声,只默默地牵着马走了几步,见各个店铺的门紧闭,猛地停住脚步,掉头就走。


    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她仅余光一瞥,便知那是什么!


    昨日金安城中的怪虫已至此处,那声响便是它们坚硬的肢足刮擦石砖的声音。


    不是吧,又来?


    慕涣然心下黯然,看来这小镇已被怪物占领,那牧童的村庄因地处偏僻,目前或许还算安全。她要尽快赶回去,让牧童通知村里人尽快逃难。


    正欲逃离时,她本以为那怪虫会向她发起攻击,却见它们只敢匿于阴暗之处。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她忍着手臂的伤痛,咬牙再次翻上马背。


    倒霉的是,这次不是怪虫要她的命,而是身上的虫毒再次发作。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栽倒,又一次摔在了马下。眼看太阳快要落山,那日光渐渐收缩,黑暗正慢慢朝她吞噬而来,怪虫们的虫躯不断盘转在阴影之内。


    “短短一载的穿越光阴,就这么完了?上一世重病而死,这一世竟要成怪物的口粮。这贼老天,专挑苦命人欺负!”慕涣然满肚子的怨言只得憋在心中怒吼。


    眼看着阴影离自己仅剩几米,怪虫跃跃欲试,有的甚至不顾夕阳余晖的威胁,半拱起虫身,欲向她扑来。


    霎时,更加剧烈的窸窣声响起,慕涣然猜测这声源多半来自于它们的首领,只因寻常首领体型总要更大些,才会发出这样的响声。却在她抬眼之际,看到更加惊悚的一幕。


    一截见尾不见首的巨大蛇尾映入她的眼帘,那如手掌般大小的暗金色鳞片闪着温润的光。只一瞬抬起至半空中,轰然落地,将那群怪虫砸于身下。


    地上一排石砖应声碎裂、凹陷,怪虫们在它的尾下破碎、爆裂,体内的汁液溅了一地。


    腥臭味瞬间弥漫四周,慕涣然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虚弱的她已没了呕吐的力气,否则腹中之饼定要夺口而出了。


    身侧的马儿又奔了出去,只是这次并未驮着她。


    慕涣然艰难地朝旁侧挪蹭着,能远一寸是一寸。她不知这巨蛇会不会伤她,万一将她也视作那怪虫,一尾下来,她可不想原地绽放。


    剩余的怪虫们被这巨物惊退,又似见了天敌般奔逃而去,待此地清净之后,那蛇尾便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她头顶前方。


    倒算这马有些灵性,还知道回来接自己。可就在她乱想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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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活着?!”这话听着似是询问,又像是惊讶的自语。


    慕涣然仰面朝天,只是举起那只完好的手臂挥了挥,示意她还是个活人。


    那人倒也识趣,只听他翻身下马,款步行来,直到整个人落入她的视线,驻足在她身侧。


    观其衣料款式便知他非来自寻常人家,想必是哪家富户的公子吧。


    慕涣然还是第一次躺在地上打量一个站着的人,这角度着实奇特。目光自下而上游移过他的身躯,靴底沾了一小撮泥土,鞋面却一尘不染,双腿修长;锦带束窄腰,衬得肩宽背阔,沉稳有力。


    他那双眼睛,纵在阴暗中也炯炯有光。此刻与她四目相对,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见他俯身蹲下,似竹箸般细长的手指捏住她伤臂的袖角,倏地翻起,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那股腥臭味瞬间钻入她的鼻孔,害得她险些又要将腹中之饼吐出来。


    不过,这味道如此熟悉,她眼球转动间,忽瞥见坑中那几只怪虫的尸身,茅塞顿开——这味道,正是它们的血腥味!


    她扯着苦涩的嘴角,想说点什么,缓解这味道带来的尴尬。


    “我这胳膊是不是要废了...”


    那人原本紧抿的双唇微启,语调平静地说道:


    “不是胳膊废了,是你活不成了。”


    “......”


    送她回破草屋的一路上,他们各自说了一句话——他们的姓名。风境稳步牵马而行,而她则虚弱地伏于马背之上。


    常闻言家徒四壁,而这草屋如今仅剩三壁,孤零零地架在山坡之上。幸得夜月皎洁,暂抵了没有烛火的缺憾。


    慕涣然下马后,径直走入屋内水桶边,先舀了一碗水,几口便饮尽。略一思忖,又舀了一碗水端着走了出去,却不见风境的踪影。


    那人的离去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压在心底许久的难过喷涌而出。她竟一屁股跌坐在地,放声哭了起来。


    人在恸哭之际,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听觉还在捕捉自己的哭声。


    “啪啦”像是木头落地的声音混入了她的哭声,紧接着又是“刺啦”一声,生生打断了她的哭腔。


    泪眼朦胧间,温暖的火光已照亮她的脸庞。风境站在火堆旁,将手中最后一根木棍掷了进去,旋即转身走到她身旁。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慕涣然顾不上回应,慌忙用手蹭掉脸上的泪和失控留下的鼻涕,也未起身,只是别过脸去,不让风境看到自己这么难看的样子。


    “多谢恩人相救,只是我命不久矣,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连夜远离这危险之地,何必在此逗留。”


    风境并未过多在意她说的话,默默端起那碗为他而接的水一饮而尽。


    “你以为还能逃到哪去?现在中州已经彻底沦为妖物横行之地,若是想逃,那也要逃到其他州,却也不知那些地方情况如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他的语气,好似这些话和他无关,全当是在为她解疑答惑。


    慕涣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转而看向风境,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好奇之余也带着一丝惊恐,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镇上那条巨蛇,你见到了吗?还是说...你就是…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