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框还在白谨眼前闪烁：【社交应答模板启动】


    “我不累。”她的微笑像是刻在脸上的面具，连嘴角扬起的角度都与十五小时前一模一样，精确得令人不适，“你们先去休息吧。”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碧琪突然把整张脸凑到白谨面前，粉色的鼻尖几乎碰到对方，湛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谨灰色的瞳孔：“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罕见地没有往日的跳跃欢快，而是带着某种近乎严肃的探究，“有时候完美过头也挺吓马的。”说完就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蹦跳着去翻迷你吧里的零食了。


    “我们赶紧去吃点正餐吧！我真的要饿扁了！”云宝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沙发上挣扎，翅膀无力地拍打着沙发垫子，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她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抗议，在安静的酒店套房里格外突兀。


    苹果嘉儿忍不住笑出声，伸出结实的蹄子一把拽起云宝：“起来吧，饿死鬼。”她橘色的皮毛上还沾着几根亮片，牛仔帽歪戴在头上，露出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我都能听见你胃里的空响儿了，跟干旱季节的苹果桶似的。”


    云宝借力站起来，顺势用翅膀撞了下苹果嘉儿的肩膀：“嘿！”她玫红色的眼睛里却带着笑意，“我现在能吃下十人份的干草沙拉，外加三份苹果派！”


    苹果嘉儿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白谨，绿眼睛里的笑意变得温和起来：“白谨，要一起吗？”她注意到对方米白色的皮毛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苍白，“听说转角那家很不错。”


    白谨的视野边缘突然闪烁起红色警告框：【疲劳指数：危险值】【肌肉控制力：持续下降】【社交表现：预计维持时间＜30分钟】。系统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冷静地分析：【面部微表情管理系统过载，拒绝团队邀请，建议立即进入休眠状态】。


    “谢谢，你们去就好。”白谨微微摇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落地。


    她感到自己的翅膀关节在隐隐作痛，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扎着，但嘴角的弧度依然完美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


    苹果嘉儿的目光在白谨脸上停留了几秒。她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眼底的青黑与脸上纹丝不动的微笑形成的诡异反差——就像一幅精心修饰的画像，美丽却缺乏生气。


    橘色的小马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尾巴轻轻甩动：“那成，我给你带些吃的回来。”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虽然没有史密夫婆婆的馅饼好吃，但起码能让你垫垫肚子。”


    柔柔走在队伍最后，在门口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粉色的鬃毛在走廊暖黄的壁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浴缸里已经放好热水了。”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温和的让人安心，“薰衣草浴盐在架子第二层，助眠的。还有，”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需要按摩油，我放在……”


    “柔——柔——！”碧琪突然从走廊蹦回来，用头顶着柔柔往外推，“再磨蹭餐厅就要打烊啦！”粉色的小马活力四射，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高强度的时装制作。


    白谨站在玄关的阴影里，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将小马们欢快的交谈声带走。


    当走廊重归寂静时，她全身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肩膀明显地下沉，翅膀无力地垂落在身侧。走回房间的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泥沼中，蹄子与地毯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行为评估完成】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这次的声线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温度，【根据实时监测，参加聚餐可能导致表情管理系统崩溃概率73.8%，规避风险是最优解，并不是我故意不让你去的。】分析和解释都异常简洁，没有往日的冗长数据报告。


    白谨几乎是跌坐在床边，终于允许自己闭上了酸涩的双眼。就在眼帘垂下的瞬间，一种陌生的暖流突然涌上心头——像是冬日里突然喝到热可可，又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毛毯轻轻包裹。


    她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只知道当柔柔轻声嘱咐她休息时，当苹果嘉儿提到“史密夫婆婆”时，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


    白谨没有立即回应。她缓缓倒向蓬松的羽绒被，任由疲惫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窗外，马哈顿的霓虹依旧闪烁，将变幻的光影投在她身上，那些彩色的光斑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她疲惫的身躯上跳着无声的舞。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着上午8：27，8：30将是时装周开场。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白谨似乎听见系统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白谨在混沌的梦境中沉浮，恍惚间听见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及近。梦里珍奇穿着被扯破的礼服，紫色鬃毛散乱得像暴风雨后的花园，正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白谨！其他小马呢？”梦里的珍奇泪眼朦胧，珍珠般的泪滴不断从脸颊滚落，“我把大家都弄丢了……”


    “白谨！醒醒！”


    真实的摇晃感将梦境击碎。


    白谨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是珍奇放大的脸庞——她雪白的皮毛上还沾着彩妆的痕迹，精心卷好的鬃毛此刻松散地垂在肩头，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盛满惊慌。床头灯在她身后投下摇晃的影子，将整个房间照得忽明忽暗。


    【紧急情况通报】系统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在白谨脑海中炸开，【时间：中午12：17，珍奇情绪状态：崩溃，事件回溯开始——】


    记忆画面如走马灯般在意识中闪回：十分钟前，酒店房门被猛地撞开，珍奇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呼喊着每个朋友的名字。


    她翻遍了浴缸、衣柜甚至窗帘后方，最后才发现在被褥间沉睡的白谨。


    “其他小马呢？”珍奇的声音带着哽咽，前蹄不自觉地收紧，捏得白谨肩膀生疼，“她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一颗泪珠砸在白谨的鼻梁上，温热得几乎灼人。


    白谨的呼吸似乎被这滴眼泪烫得停滞了一秒。


    她下意识按照系统指示调整面部肌肉——嘴角上扬15度，眉头微蹙8度，眼睑放松——正准备用播音腔般的标准语调回答时，房门突然再次打开。


    “珍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