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小牛听没听懂姜之杳的话，反正姜之杳说完，小牛就扭头又钻进了草丛。


    姜之杳跟上去，扒拉开草丛，很快就发现了一根贴着地面的瓜藤，上面坠着三四个香瓜，个个都和姜之杳手里的差不多大。


    竟然还有瓜藤！


    姜之杳惊喜不已，估摸着这几个香瓜也都熟了，摘回去把瓜籽掏出来，晾干了之后就能种。


    到时候她就能有更多的香瓜吃了！


    姜之杳也没犹豫，直接就把几个香瓜都摘了，抱回家去。


    被小牛咬过的那个香瓜，姜之杳掏出瓜籽后直接喂给了两头小牛。


    剩下的几个则是留着给家里人吃。


    张教授看到姜之杳在晾晒香瓜籽，也凑上来看。


    “这是？”难得有张教授没见过的东西。


    姜之杳给张教授科普了香瓜，张教授尝了一口，甜得嗓子眼儿都齁得慌。


    他以前从没在附近看到过香瓜，所以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水果。


    老人家惦记着自己老伴儿，吃了一口便迫不及待拿进屋去给孟教授尝尝。


    能发现香瓜还多亏了小牛，姜之杳笑眯眯地摸着小牛的脑袋，又给两个小家伙喂了些水。


    当晚，顾景野下工回到小院，宋正德跟他一起回来。


    大概是在田里跟村民们聊得很愉快，宋正德的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


    吃过晚饭，姜之杳端出了饭后水果。


    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吃香瓜，尝过之后都觉得好吃。


    让姜之杳有些惊讶的是，宋正德竟然格外爱吃。


    他竟然喜欢吃很甜的东西。


    姜之杳暗暗记下，打算以后再给这位学术大佬做点别的甜食。


    几人正聊着天，院门口传来大队长的声音。


    大队长下午就回来了，却没急着去田里，而是估摸着顾景野和宋正德回到牛棚小院，也吃过晚饭了，才不紧不慢来找他俩。


    大队长在公社谈收割机这事，其实还算顺利，毕竟收割机这种东西，可是大大地节省了人力，也能加快抢收进度。


    下杖子村在六平公社里，经济条件是最后一名，分到的田地自然也没有其他村子多，但即便是这样，往年秋收时也给村里人累得够呛，就更不用说其他村子有多忙了。


    如果收割机真能推广，对整个公社来说都是好事。


    大队长有心给顾景野邀功，所以并没有隐瞒制作者的身份，直接告诉了公社顾景野和宋正德都是下放分子。


    得知制作者的身份后，公社领导原来笑盈盈地表情立马就僵住了。


    大队长心知不好，却还是极尽所能要为顾景野二人争取功劳。


    最后，公社领导勉强做出让步，给了大队长一些条件，让他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答复。


    大队长坐到凳子上，接过姜之杳递来的水，浅浅喝了一口，才终于叹出一口气。


    “小顾，宋同志，公社那边对咱们的收割机很满意，但是碍于你们的身份，领导说不能太过张扬。”大队长有些愧对顾景野二人，他俩为了村里辛辛苦苦做收割机，他作为大队长，却不能为两人谋取更多的回报。


    思及此，大队长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才继续道：“公社说，由咱们自己制作收割机再售卖给别的村子，是绝对不允许的。唯一的途径就是由公社统一分配。


    不过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公社答应给你们每人二十块钱，算是买下了收割机制作方法，另外再聘请你们俩做技术指导，去公社教木工们制作收割机的细节，一天给你们记八个工分，年底粮食由公社发放，你们觉得怎么样？”


    说实在的，这样的条件大队长说出口都觉得脸上有点儿臊得慌。


    小顾和宋同志可是研制出了收割机这样好的东西，结果就一人给二十块钱，还要人家去公社教别的工匠做收割机，还抠抠搜搜地只给八个工分。


    就算是下放分子，公社这样对待也有点过分了，而且即便是这样的条件，都还是大队长据理力争才争取来的。


    大队长说完，都有些不敢去看顾景野他们的眼睛。


    谁知，顾景野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满，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大队长，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这个要求公社能同意，那我一切都听公社安排。”


    此话一出，不只是大队长，姜之杳等人都有些好奇地看向顾景野。


    只听男人缓缓道：“我想让公社通知宋先生和张教授孟教授下放的村子，让村里减轻对他们的管制，年底村里可以不给他们几个发放口粮，只要默许他们可以不在那个村里住就行了。”


    说到这里，顾景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公社答应我这个要求，哪怕是二十块钱和工分都不要，我也可以按公社要求的去做。”


    话音落下，宋正德已然有些哽咽，张教授和孟教授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做这个收割机，顾景野付出了多少辛苦和努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现在他竟然轻易就决定用这份功劳换取他们几个的自由。


    他们何德何能啊？


    姜之杳心里也有些触动，不过她是完全支持顾景野任何决定的，并且她也能理解。


    被下放的人，几乎可以说全部都不会被善待，她和顾景野几兄妹也是运气好，以及有顾景野男主光环在。


    所以顾景野不愿宋正德和张孟二老再去过那种苦日子，她能理解。


    用收割机的制作方法去换三个人的自由，也很值得。


    大队长呆愣了几秒，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顾景野一会儿，最后像是想明白什么，他一把握住顾景野的肩膀。


    “小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明天再去跟公社谈，这事儿叔一定给你办妥了！”大队长做了保证，就转身走了。


    院子里宋正德和张孟二老都感激地看着顾景野，良久无言。


    这样的恩情，哪里是言语能感谢得了的，三人一时间满心想的都是，不管公社那边同意与否，顾景野这份心意，他们都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