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承恩殿,温长瑛就抓了个宫人问:


    “程瑜呢?”


    宫人谨慎道:“程女官去找太子核对行宫小住的人员名册和物品了。”


    温长瑛早该想到。


    行宫小住,并非只是她与谢庚鹤。


    不过,不管有谁一同前去行宫,都不影响她要和离。


    和离之前,倒是得先把在程瑜这受的气给出了。


    两个时辰后。


    程瑜面带春色,从太子书房回来。


    她心情颇好,途中还指点了一花匠侍弄花草。


    刚回到在东宫的寝殿。


    就被宫人喊了去:“程女官,太子妃要见您。”


    程瑜面容亲和,笑道:“好,我休整下就来。”


    她一边整了整衣服,一边深思温长瑛怎么会突然找她?


    恐怕来者不善。


    不过,若是能让太子死心,早日休了这恶妇,她吃点亏又何妨?


    程瑜前往承恩殿。


    远远的,就见温长瑛搬了把椅子坐下。


    程瑜低眉顺眼地请安:“臣见过娘娘。”


    温长瑛不紧不慢道:“马上就要去行宫小住,听说程女官准备了名册和物品清单,怎么不呈给我过目?”


    “难道在程女官眼中,东宫只有太子一个主子?”


    程瑜垂首,从容应对刁难:“太子先前特意叮嘱,宫务不必让娘娘操心。臣都是依照规矩办事,娘娘若想过目,臣也可去太子那将名册哪来与娘娘。”


    是了。


    把东宫的掌印交给程瑜的时候。


    所有宫务,就跟温长瑛无关了。


    她向来也不喜欢麻烦事,从未过问。


    “我不想看,程女官背与我听吧。”


    她闭目养神。


    但知道,程瑜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不是她不记得。


    而是这名单尚未确认,她在众目睽睽背出来,倘若去行宫时,那些人根本不能去。


    到时,程瑜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尤其是,后宫妃嫔们。


    皇帝在行宫休养,身边只有贵妃和皇后侍奉。


    后宫中现在位分最高的就是兰妃了。


    余下的嫔和美人们,哪个不想多去皇帝面前刷刷脸,好晋升位分,在宫中日子好过一点?


    程瑜才不想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她满脸的为难之色:“娘娘,还是等稍后询问殿下吧。”


    温长瑛睁开眼,“看起来,你的确没把本宫当主子。”


    她起身,围着程瑜转了半圈。


    随后吩咐,“喜鹊,该教教程女官规矩了。”


    喜鹊忙拿来戒尺,交到温长瑛手上。


    温长瑛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打在程瑜背上。


    咻!


    离得近的宫女,都能听到凌厉风声。


    众人齐齐跪下,不敢发出声响。


    温长瑛一连抽了十下,程瑜都死死咬着唇,没发出声音。


    她知道今天逃不过温长瑛找麻烦。


    但前面做的事,她一点都不后悔。


    温长瑛既然与太子生隙,就该早早让位于她的!


    凭什么一直占着位子不走?


    她不过是借着便利,激化了一些矛盾而已。


    问题的根本,还是温长瑛她不配太子妃之位!


    这样的一个蛮女,怎配成为太子的贤内助?!


    “你倒是能忍。”


    温长瑛冷笑,“拿盐来。”


    程瑜的后背,已经出现血痕。


    温长瑛一点都不手软。


    她憋了几年的恶气,早该像今日这般,痛痛快快地出了!


    温长瑛两只手换着打,还刻意在程瑜背上撒盐。


    打累了,她就坐到一旁。


    把戒尺扔给喜鹊。


    “给我打!她背不出来,就一直打!”


    这举动落在宫人们眼中,就以为温长瑛是在宣示主权。


    杀鸡儆猴。


    让她们这些新来的宫侍看清楚,谁才是东宫主子。


    一群人将头埋得更低。


    而温长瑛却是眼角发狠,看着程瑜逐渐失力,孱弱可怜的样子,心尖痛地不行。


    三。


    二。


    “住手!”


    程瑜自然不是白挨打的。


    在来承恩殿之前,就托人去找了谢庚鹤身边的毕贵。


    如今,人正好赶来。


    谢庚鹤蹙眉看着眼前的局面,“阿瑛,你兴师动众地在折腾什么?”


    “程女官何处得罪你了?”


    温长瑛讥诮一笑。


    三个数都没数全。


    来得真是及时啊。


    当初,她被太后刁难,关进佛堂下面的暗室里时。


    谢庚鹤可是跟程瑜处理宫务,忙了两个时辰才赶过来的。


    到了程瑜这里,反倒是腿脚利索了。


    “我不可以罚她么?”


    谢庚鹤面色缓和一些,“宫人犯了错,自然可以打罚。”


    “但阿瑛,程女官总归是不同的……”


    温长瑛打断他:“哪里不同?就因为她是你太子殿下的新欢,东宫未来的女主人?”


    “孤并非这个意思。”


    谢庚鹤想解释,但最终还是缄默。


    他问:“你为何打她?”


    温长瑛懒得解释,“打人需要理由吗?”


    谢庚鹤正要不耐警告,程瑜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气若游丝,祈求:“臣没有得罪娘娘,是娘娘想过问行宫的名册,不肯私下询问殿下,非要臣当众背出来。”


    怎么看,都是故意找茬。


    确实应了温长瑛的那一句,不需要理由。


    谢庚鹤面色黑沉,凤眸带了不满。


    “阿瑛,孤需要一个解释。”


    温长瑛鼻尖发酸。


    她从前打人,谢庚鹤是能缘由都不问,直接从宫中跑到温家,为她清洗鞭子的。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呢?


    ——阿瑛看那些人不顺眼,一定是他们不好,惹了阿瑛。孤都不舍得让你生气,他们凭什么?


    可是现在。


    谢庚鹤护着旁人,要她作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拿走了东宫话事权的,是程瑜;


    离间他们夫妻情感的,从中搅混水的,是程瑜;


    伐了两人种植的腊梅,挖出爹爹留下的酒坛,也是程瑜!


    她为何不能打程瑜出气?


    难不成,还要忍着难过,给程瑜鼓掌叫好吗?


    “没有解释。”


    温长瑛冷硬道,“我今日不仅要打她,她受了伤,还不能前往行宫打搅父皇休养。”


    “谢庚鹤,倘若你非要站在公理那方,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和离书拿出来,咱们立马一拍两散!”


    谢庚鹤心跳漏了一拍。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咬了咬牙:“孤不问就是。”


    “你现在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一点就炸。”


    温长瑛瞥他,“喜欢脾气好的,你身后跪着那个不就是吗?”


    “如何,打算何时让人家做真正的东宫女主人?”


    明里暗里,还是在讨要和离。


    谢庚鹤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