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石柱显现
作品:《天河证道》 嗡!隆!
演武场上空,九座直径逾丈的青铜阵盘陡然发出震彻寰宇的嗡鸣。
那声响如惊雷滚过天际,连远处连绵的山峦都似被这股无形力道牵引,微微震颤不休。
阵盘之上,灵光如星火燎原般层层亮起,绽放出流霞坠空似的紫芒。
那光芒并非寻常灵术的刺目炽烈,反倒丝丝缕缕,宛若上好的鲛绡轻纱自九天垂落,温柔却不失磅礴地笼住下方整座演武场。
场中,那些断臂折骨、气息奄奄的修士瘫倒在地,伤口处先泛起细密的痒意。
伤者先是下意识瑟缩,继而血痂便如深秋枯叶般簌簌剥落。
断裂的骨缝间,淡紫色流光萦绕往复,宛若暖泉浸骨,缓缓淌过每一寸受损肌理,传来阵阵酥麻暖意。
原本惨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泛起血色,僵硬的肢体也缓缓恢复知觉,指尖先是微微颤动,而后便能缓缓蜷缩。
而那些早已气绝的修士,紫芒瞬时裹住其周身。
光芒托浮着尸身,力道轻柔得宛若托举一片鸿毛,不使尸身有半分磕碰,稳稳托着遗骸离开演武场,送往各自势力的待命区域。
各势力为首的长老面色凝重如铁,眼底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色,当即施出灵力,沉稳接手尸身。
他们手腕一翻,储物袋灵光一闪,其内木材、器物等便自掌心显现,随即以灵力将其塑成棺椁。
棺身随即莹润起来,泛着月华般的微光。
长老们小心翼翼将自家殒命弟子的尸身置入其中,指尖拂过弟子冰冷的脸颊时,指腹微微颤抖,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痛惜与怅惘,随即又被决绝取代。
指尖凝起灵力,迅速将棺椁封缄,反手便收入储物戒中。
待返回宗门,再行好生安葬不迟,然此刻演武场上,却是容不得半分耽搁!
不多时,场下重伤的弟子已能扶着同门的臂膀缓缓站起,虽身形仍虚浮摇晃,气息尚弱,却已能勉强行走。
那些殒命修士的遗骸也尽数移送完毕,演武场上仅余淡淡的紫芒残影,在日光下若隐若现,风一吹便散了几分。
此时,南侧高台上的莫尘再度起身,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月白衣袍在风里竟无半分褶皱。
他目光扫过场中诸人,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袖袍一拂,以灵力加持其声,朗然传开:“场下各宗各派弟子,无论手握旗帜与否,尽数返回自家势力!待筑基期弟子比试结束,再开启练气期第二场比试!”
声浪滚滚如雷,偌大演武场中无一人不曾听闻。
并且周遭席位上的各大势力长老闻言,当即转头对身后招手,示意筑基弟子整肃衣袍。
有人抬手理了理衣襟,指尖将褶皱压得平整。有人紧了紧腰间佩剑,剑穗在掌心绕了半圈。
更有人闭目调息,指尖飞快掐出凝神诀,皆凝神准备登场!
此时!
仍在场上的练气期弟子忽觉周身灵力一松。
原本笼罩场中的隔绝阵法不知何时已悄然撤去,莫尘的话语清晰得宛若在耳畔回响。
众人不敢耽搁,当即各自折返自家势力席位。
然其内大半的人却是垂首敛眉,下颌紧收,脚步沉重得似灌了铅,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袖摆,指节泛白,眼眶红得似要滴血,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落泪。
既有未能夺旗、错失后续资格的失落,更有痛失同门的悲恸。
更有甚者,行至半途猛地捂住脸蹲下身去,单薄的肩头剧烈耸动,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混着脸上的尘土淌下,晕开一道道灰痕,压抑的啜泣声细若游丝,却如针般刺入耳膜。
唯有那些夺得旗帜的修士情形略有不同!
五大金丹势力的弟子虽此前遭人围攻,受了不小伤势,却或负手而立,或指尖轻叩腰间佩剑,神色平静如常。
可其余获下一场比试资格者,此刻皆胸膛微微挺起,脚步都添了几分轻快雀跃,眉眼间难掩狂喜,返回本势力时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旁人,带着隐秘的得意。
只是这般喜色,仅见于半数持旗者。
另有一部分人虽死死攥着旗帜,染血的旗面被捏得皱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神色却无半分欢愉,反倒比未夺旗者更添了几分沉郁,眉宇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意。
望着染血的旗面,喉结不住滚动。
这异样情态,皆有缘由!
盖因这面旗帜,是用同门的性命换来的!
此番夺旗之争,起初各势力皆遣五人入阵,与二百余股势力争夺旗帜!
可如今,当初五名完好入阵的弟子,能全身而退者或仅余一人,或尚存二人,且多半带伤,早已不复初时完好之态!
而其余弟子,有的身受重伤,或为护旗硬生生挡下致命一击而殒命当场,或因抢夺他人旗帜而陨落。
这份沉甸甸的代价,压得他们胸口发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然这仅是弟子们此时的感受!
各势力的长老们虽对弟子伤亡难掩憾色,可目光触及那面染血的旗帜时,眼底却悄然泛起一抹贪婪的精光!
那光芒在眼波中流转,几乎要冲破眉骨溢出来。
因旗帜在手,便意味着有资格角逐最终五个名额!
一旦成功,便能为宗门博取远超如今数倍的灵气资源与修炼功法,这于他们而言,乃是天大的机缘!
届时宗门必能借此一飞冲天,甚至有机会窥探更高大道!
是以他们对于那些殒命的弟子,虽有片刻伤怀,心中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只是这份欢喜死死压在眼底,面上依旧绷着沉痛之色,眉头深蹙,嘴角紧抿,刻意放缓了动作,竭力装出痛失英才的悲恸模样,唯恐被弟子们察觉,以免弟子心生芥蒂。
况且那些殒命的天骄在他们眼中纵是可惜,但只要宗门能夺得名额,日后自能吸纳更多天赋异禀之辈,这点牺牲,在宗门兴衰面前便算不得什么!
不多时,场上修士已尽数离场,返回各自身后势力的席位。
然他们还未及与自家势力之人交谈,或是落座,演武场忽又剧烈震颤起来,‘轰隆’声响不绝于耳。
场内尚存五十余具丈二高的石傀儡,脚下陡然泛起青蒙蒙的光华。
那光华顺着其下青白石面的石缝蜿蜒攀爬,如蛛网般遍布傀儡全身。
石躯随之剧烈震颤,表面的风化石屑簌簌剥落,随即如春日融雪般缓缓沉入地下,只余下地面上淡淡的符文印记,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待傀儡彻底隐没,场中那青白石面陡然剧烈翻涌,宛若沸腾之水,尘土飞溅,随即百根十丈高的青岩石柱猛地拔地而起。
其柱顶端,正显现出仅容一人立足的平台!